------------ 番外 ------------ 1 偶遇 早上八点零五，金鱼直播平台的人气榜上，主播TZ.Fix“横空出世”，刚开播就跃升到了人气第一。 【人呢】 【终于开播了，好耶！！】 【没人没声没游戏，看不起大伙？】 【不是，你一个打游戏的起这么早合适吗】 直播间里弹幕密密麻麻滚动着，然而直播界面却毫无动静，屏幕漆黑一片，开播五分钟了当事人还没现身。 第六分钟，主角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临时接了个电话，耽误了。”贺辞边说边打开游戏客户端。 【什么电话还要我们太子亲自接】 【几日不见，怎么变气泡音了】 “有点儿感冒。”贺辞说，“最近流感多，你们注意防护。” “摄像头啊？今天不方便开，没洗头。” 弹幕一水儿喊他露脸的，贺辞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这话的同时还拨弄了两下刚吹干的头发。 他平时是比较配合粉丝的，要么不播，要么就认认真真播。眼下实在是事出有因—— 他前段时间参与了游戏官方周年庆的宣传片拍摄工作，为此还染了发。 官方目前还没发布对外的物料，他答应了做好相关的保密工作，只能先不开摄像头。 弹幕明显不买账。 【不信】 【不信，除非打开摄像头我检查一下】 【我记得俱乐部有一期综艺说过，贺辞每天洗头】 【他变了，学会敷衍了】 贺辞没理，登了号开始匹配游戏。 “今天先玩小号，给你们教学下。” 《HIT》是一款MOBA电脑游戏，上线五年以来热度居高不下，如今已发展成了世界范围内数一数二的游戏。 一周前游戏推出了新英雄【极光】，定位是射手。 贺辞平时的直播就时不时有教学局，现在遇到射手英雄，他身为打AD位的职业选手，自然要带观众一起玩玩。 “最近潮汐有点超标，ban了。” “极光这个版本路人局可以无脑选，不吃阵容。” “对面下路选的晴雨组合，后期打团要注意他们大招配合。” 【该说不说，这游戏的美术真的牛】 【潮汐哥哥，我最近去跟极光哥哥玩几天，你不会生气吧】 【极光——美术文案技能策划炫技的大成之作】 五年前HIT能火，就是凭借自然元素的角色选题。 人们对大自然有着天然的好奇和向往，天气、景观、自然界的万事万物……能被做成角色的素材数不胜数。 在此基础上，HIT的策划和美术也都有硬实力，塑造了一个又一个让人惊艳的角色。 极光作为周年庆预热英雄，绚烂明丽的美术形象一经爆料就引发了网友们的火热讨论。 今晚贺辞既是时隔一个月的再次直播，又是玩新英雄的教学局，平台直接蹭了波大的，给他安排了条热搜。 热度上来，黑子也就不远了，第一局还没打完，直播间就涌进大批黑粉。 【每日一问，贺辞还没选到妃吗】 【每日一问，贺辞还没选到妃吗】 【每日一问，贺辞还没选到妃吗】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弹幕瞬间就被这整齐划一的队形侵占了。 【卧槽，房管！】 【房管，家危，速来！！】 【你爹选辅助管你屁事】 【总之看不上你家主子】 【笑死，联盟牛逼辅助谁愿意来？】 【没逝，你贺神这么强，干脆下路一打二呗】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房管禁言都禁不过来。直到这局结束，弹幕上还零星飘着些刺人的言论。 “辅助？”贺辞对局间隙瞟了眼弹幕，轻飘飘地说，“还没定。” 【！！！】 【转会期都开始多久了，现在还没定？！】 【到时候好选手被别家挑完了我们不就只能捞没有合同的纯新人？】 【太冒险了吧】 【贺辞：我不是没人要，只是还没定】 这条弹幕本意是阴阳怪气，但事实上还真没说错。 尽管贺辞所在的TZ近一年没拿过冠军，可他的游戏实力在联盟内是公认的顶尖水平。 想来俱乐部打辅助的人不少，实力强劲的选手也有，只是贺辞还在挑。 没错，少爷在搭档的选择上非常挑剔。 太听话的不行，没有自己的思考；太自我的不行，容易不听指挥；太稳的不行，逆风翻不了；太秀的不行，顺风容易浪…… 用俱乐部经理徐乐的话来说，别人是找辅助，他是找对象。 说不定对象都比搭档好找，毕竟贺辞的个人条件摆在那里，豪门继承人身份就不说了，单他那张脸，一张定妆照都能随随便便出圈吸波粉。 【主打一个嘴硬，都说了没有辅助想来TZ，你们不信】 【这边建议到时候去青训营买一个算了】 【青训也不一定想来啊，你贺少要求又多水平又菜，除了脸和钱一无是处】 “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一把结束后，贺辞没有立刻再排下一局，而是不紧不慢点开游戏的活动面板，开始口播活动宣传语： “趁着人多，给我们雾女新皮肤打个广告吧。不管黑子白子，都来听着。” 【哈？】 【黑粉：老子来你直播间是喷人不是听广告的啊啊啊】 【黑子：你真是活爹】 【牛逼，精打细算太子爷】 【该省省该花花，送来的热度不要白不要】 【自家游戏，自家俱乐部，自家直播平台。全方位的太子，全方位的活广告，妙啊】 周年庆的实际时间是在下周，不过游戏内已经提前开启了狂欢预热活动。 去年的周年庆角色【雾】限时免费，同时她还喜提新皮肤，大力肝活动就能免费拿到。 “皮肤都拿到了？有在我直播间乱叫的功夫，再去做一把周年庆任务不行？” 【……】 【牛逼】 【我不是黑子也被说动了】 【上号！】 【笑死，等会直播间人走完了】 【贺少：问题不大，去哪都还是我家产业】 一部分人真的被他那三言两语劝走，另一部分黑粉则被房管禁言。 弹幕很快清净下来，贺辞便不再多言，继续游戏。 黑子们没了键盘彰显存在感，只能默默盯着游戏画面，指望贺辞出现失误，打出下饭操作后自己赶紧录屏发到论坛。 可惜贺辞不给机会，他们等了三局，贺辞用极光带飞了三局。 操作细腻，战绩华丽，再配上恰到好处的局势分析和技能讲解，观赏性十足。 尤其是第三局，贺辞的辅助搭档是个路人，玩了一个全图游走的软辅【花】。 花女是个穿着花苞裤的五颜六色的小精灵，她的机制特殊，需要全图游走收集自己的种子。 这局花女的玩家意识极好，队友抢着喊她来自己这里吃种子。 贺辞也想要辅助，但他有包袱，拉不下脸喊辅助来帮。 好在辅助是个识大体的人，应该是看出贺辞才是这局的唯一真爹，每次自己的增益花苞（增加攻击伤害、生命值、移速等）成熟后都会跑到贺辞身边把花苞丢给他用。 队友敢怒敢言不敢造反，只能默默在公屏打字羡慕。 -辅助真的不能给我一个花苞吗 -你来我这儿蹭了几个助攻，结果加成全给AD了，不公平 辅助没回，忙着偷吃一个蓝buff。 贺辞看这人打得艰难，顺手帮忙打残了。 成功拿到蓝，辅助原地停留，然后公屏发了消息。 -不好意思^^ -我是AD点的陪玩 -AD愿意让花苞的话，我当然是可以给你的 “？” 贺辞愣了下，桃花眼流露出两分笑意。 “真行啊，祸水东引，把仇恨转移到我这儿来了。” 他语气散漫，听不出生气，反而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弹幕也觉得这路人有意思，直呼辅助可爱。 【今天这场直播，我算是看对了】 【你吃了人家四个花苞，替人家背个锅怎么啦】 【合理】 【合理】 贺辞不会非要去拆台，但也不可能就这么吃个瘪。他打字： -那么问题来了 -我点的陪玩为什么不跟我 【？？】 【倒打一耙是吧】 【我怀疑他早就想让辅助跟他，只是不好意思说】 这话一出，辅助静了两秒。贺辞以为他要开始键盘输出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好脾气： -好的呢 贺辞笑笑，喜提一个保姆辅助。 第三局结束，贺辞的极光全场最高输出、最多人头数，毫无悬念拿下MVP。 最近游戏有活动，每局的MVP可以从本场其余9人之间选择一个送出活动道具【灵光】，有助于提升其活动进度。 绚丽光效降下，拿到道具后贺辞连停顿都没有，直接给了花女。 结算面板显示花女的参团率有93%。 这个数据在HIT的高端局很夸张，职业选手都很少能到这么高。 虽说花女的技能属性决定了她能更频繁地参与团战，但93依旧是一个很难企及的数字，有时候玩几天游戏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 这种队友，贺辞觉得给十个灵光都不算多。 “好了，教学局就到这儿。”贺辞看了眼时间，“休息二十分钟，之后我切大号跟朋友开黑，不想看的可以撤了。” 他退出游戏对局。 刚回到房间就收到了刚才那把队友的邀请。 他点击拒绝。 队友再次邀请。 贺辞再次拒绝。 【俘获路人芳心+1】 【这是上局打野？说实话打得一般般】 【刚才那把就辅助厉害点】 【是的】 “辅助是还行，他的实力在这个分段已经很够看了。”贺辞说。 【那辅助邀请的话你同意不？】 “早点遇到的话可以，现在晚了，我十点半约了人玩大号，时间上来不及。”贺辞回答。 【可惜】 【可惜】 【可惜】 “可惜什么？” 贺辞直播时不会流露太多个人情绪，避免被人带节奏。 但这会儿心情确实不错，刚才那局后半程被辅得很舒服，他也就没吝啬夸奖：“这辅助自己就能一带四，有我没我都能赢。” 话音刚落，系统又弹出一个邀请，是辅助发来的。 不仅如此，弹窗右上角还清清楚楚标了四个大字—— 晋级对局。 “晋级赛啊。” 贺辞鼠标在拒绝按钮上停留两秒，最后手腕一滑点了同意。 “带他一把也行。” ------------ 2 邀请 【？？？】 【打脸来得太快】 【上一秒：时间来不及 下一秒：同意邀请】 【主播是懂节目效果的】 贺辞同意游戏邀请，进了对方的组队房间，发现除了辅助果然还有刚才的打野。 贺辞关上组队话筒，跟弹幕解释：“晋级赛容易排到怪人，帮他渡个劫。” 【刚才还说人家一拖四没问题，这么快就担心上了】 “他一拖四个正常人是没问题，拖这个打野，外加晋级赛buff，那就有点难度了。” 【行】 【真不是想跟辅助再玩一把】 【好的，你玩去吧】 贺辞看着弹幕嗤笑一声：“跟他玩是比较舒服。但跟我一起走下，不爽吗？互惠互利而已。” 【好有道理】 【谁不想当贺辞的挂件辅助呢】 【确实，他嘴上怎么说先不管，游戏里对自己辅助是挺好的】 贺辞只关了麦，听筒还开着，游戏排队时打野讲话了： “Hi，三楼好。刚才你打得好帅，等会我给你当狗哈。” 贺辞短暂沉默后，打字： -谢谢，你正常玩就行。 也不是不喜欢打野抓下，主要是怕这兄弟来了直接白给人头，帮倒忙。 “好的，那也行。你跟二楼一样，喜欢靠实力跟对面2v2。” 贺辞没忍住笑了声。 二楼就是那个辅助，看来深受其害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人有点搞笑】 【二楼估计跟贺辞一样是个体面人，不好意思骂人家菜】 【二楼好高冷哦】 “对了，二楼的兄弟现在不方便开语音。有事的话辛苦你打字或者发信号沟通下啦。” 贺辞正要回复个“1”，就听这人又补充了句：“不过我们二楼也很强，应该问题不大。” 贺辞删掉“1”，问他： -有多强？ “啊，他经常被路人邀请组队的，不过他一般都不去。你是他第一个主动邀的路人。” 【幻视“少爷第一次带人来家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不活了，真有内味】 与此同时，二楼看见他发的消息也有所回应。 先甩了个游戏系统自带的表情包，是一个可爱系角色在比心，接着又发来消息： -在说我吗 -我不强的 -待会努力不拖你后腿^^ 贺辞隔着屏幕挑了下眉，感觉这个二楼有点意思。 话说得倒挺好听，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谦虚还是在阴阳怪气。 贺辞回他一个表示友好的【极光敬礼】表情。 不能妄下定论，先当他是在讲好话吧。 接着进入游戏，选英雄环节对面已经选了极光。 贺辞挑了挑，选下英雄【月食】。 刚选出来，弹幕就炸了。 【我草，月哥！！】 【今夕是何年，月食都能玩啦？】 【时代的眼泪了，你贺少当年月食出道，大招一开，直接猎杀时刻】 月食是贺辞的出道英雄，机制完美，当年是赛场上的常客。 可惜随着数值上的一再削弱，月食的强度早已不复往昔，赛场上也再不见月食隐入黑夜潜行猎杀的身影。 比赛用不到，贺辞慢慢就玩得少了，偶尔他心情好或者被粉丝点名要求了才会玩玩。 很明显，今天单纯是心情好。 他和二楼辅助一起选英雄，他选了之后，二楼锁下角色【雾】。 雾的设定是山间灵气汇聚形成的仙女，原皮造型是位白色的半透明少女。 技能是丢出各式各样不同功能的雾气，提供视野、控制对面、增益己方，总之是一个比较全面的辅助，贺辞排位时经常能碰到。 这个英雄上手简单，想要玩得出色却很难，贺辞在路人局几乎没遇到过能入他法眼的雾女玩家。 游戏开始，贺辞操纵英雄从基地出发。 “这把对面支援比较快，雾女不会给视野的话我们下路容易暴毙。” 【二楼：阿嚏】 【二楼雾女：一上来就给压力？】 贺辞会这么说，其实也是他心里生出了点期待。 “刚才那把前期他没跟我走一起，也就没多关注，这把看看辅助到底什么实力好吧？” 【好的】 【上把其实也挺关注了我觉得】 【拭目以待了】 【好家伙，他知道是fix在试他吗哈哈哈哈】 常规情况下，辅助是要协助射手一起控线补伤害的。 一方面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另一方面，站着不动会显得呆呆的，也会给人一种这玩家不干事的印象，可能让辛勤劳动的AD搭档生气。 但雾女的技能对小兵没什么伤害，这局阵容下她补兵也很容易被对面消耗血量，得不偿失。 贺辞到线上后就打字，让雾女不用帮忙。 字还没发出去呢，雾女仿佛听到他心里话似的，退后两步不动了。 可能怕贺辞误会自己偷懒，还发了个配字是【我先康康】的快捷表情。 贺辞补兵的动作顿了一瞬，没想到他还挺懂。 更意外的是，虽然一点伤害没打，但雾女走位上却没闲着，她一直跟着贺辞的月食在移动，始终让他处在自己具有庇佑效果的被动技能范围内。 随着时间推移，双方逐渐有了交锋。 贺辞看了眼经济面板，推测对面打野可能在蹲人。 前期雾这个英雄探视野的技能冷却时间比较长，贺辞特意留意过，自家这位雾的技能应该马上转好了。 他走位回到塔里安全地带，准备往前方草丛里打个信号，提醒雾女帮忙去探个视野。 游戏里月食刚做出回身的动作，还没发出信号，辅助就又心有灵犀地行动了—— 雾女轻巧地往草里丢了团雾气。 下一秒，特效闪烁，雾气散开，草里果然有个人！ 见被发现，对方也不再掩饰，直接闪现上前，带着两个队友准备打架。 贺辞果断位移拉开，放技能、平A、走位、平A、平A，躲掉两个控制技能后，成功拿下三杀。 看着自己突然暴富的经济，再看看身前帮忙抗伤害的残血雾女，屏幕前的贺辞勾勾唇角，冲对方比了点赞的拇指表情。 雾女礼貌性回了个表情，随即原地回城补充状态。 贺辞见状，顺手操纵月食一个位移，来到了雾女身旁，和她并肩，也回家了。 他的月食穿着万圣主题皮肤，是个面庞俊美身材修长的吸血鬼贵族。 回城时残月升起，月光如聚光灯般斜斜地倾泻下来，吸血鬼优雅侧身，避开的光在他手边汇聚，变成了蝴蝶重又飞走。 此刻两个英雄站得近，回城特效重合了一部分。 看起来就好像吸血鬼放出了几只小蝴蝶，翩翩飞到了清冷的山间灵女身边。 【还挺好看！】 【这谁顶得住啊啊啊啊】 【魂穿雾女】 【这两个美术风格完全不搭，还能有这效果呢】 【怎么办想嗑一下】 【你小子是会撩的】 【绝了，今晚我也要去拍一个】 贺辞没看弹幕，三杀后他经济起飞，在雾女默契配合下很快推掉了下路一塔，扩大了游戏优势。 对面显然也发现了这边的核心选手，集火针对了他们几波。 可惜都被他和雾女巧妙化解了。 对面防御塔不断被破，这个随手排到的辅助在贺辞心里的评分也越来越高。好几波团战对方的技能都丢得恰到好处，视野、开团、保护，一样没落下。 顺利赢下比赛，返回游戏房间后贺辞打字再见，他等下约了别人双排。 接着申请了雾女的好友。 没想到的是，下一秒系统弹出提示【对方关闭了好友申请功能！】 贺辞：…… 行。 游戏可以设置屏蔽其他人的好友申请，只能自己主动添加别人。这辅助打得不错，可能是收的邀请太多，被骚扰烦了。 好在游戏有临时会话功能，普通玩家每周能发20条临时消息，vip玩家可以发30条。 贺辞打开临时对话框，先顺着点进了对方头像。 加载出来的瞬间，他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 资料权限没有关闭，还能查看。 昵称叫pure，账号才注册了大半年，荣誉分区居然是本市的大学城分区。 【？？男大】 【pure？清纯哥是吧】 【清纯男大！！！】 【辞少被大学生俘获芳心了】 【我就喜欢HIT这个荣誉玩法，非常人性化的分区】 除了常规的账号上分外，HIT还有一个特殊的荣誉赛区玩法，国服下的每个大区互相竞争，赛季排名前三的大区有皮肤限免使用的福利。 而大区下还细分了更小的分区，积分高的小区同样能拿到丰厚奖励。 众所周知，大学生是游戏的一大目标群体，同时也是各个赛区的夺分主力。为了避免有人浑水摸鱼蹭到大学区去拿更好的奖励，学校相关分区的资格审核都十分严格。 这也意味着，这位清纯哥要么本人真是男大，要么是他借用了个大学生的号。 不管是不是大学生，这人的游戏水平毋庸置疑，更重要的是，他的打法跟贺辞很契合—— 他在防守和进攻决策的把握上，几乎全都跟贺辞心里预想的一模一样。 好几次小技能释放的时机，也都与贺辞预想中的不谋而合。 双人组对线时的胜负往往都只在于那转瞬即逝的一两个瞬间。 电光火石的半秒钟，或许根本来不及开口沟通，却足够对方闪现到脸上，一套伤害把自己集火杀死。 这种时刻默契就显得尤为重要。 他跟这个路人不开麦，也没怎么打字，却呈现出了高度一致的游戏思路。 贺辞感觉，他们的默契度比他跟自家二队的辅助都要高。 看着pure优秀的六边形评分面板，贺辞打字询问道： -请问下你是哪家青训生吗？ 清纯男大也还没进入游戏，很快回复： -不是。 弹幕在疯狂滚动，没人料到贺辞会这样问。 贺辞没有理会，忙着查看对方的游戏资料。 资料只会显示最近一个赛季的信息，除开目前版本强势的潮汐、风之外的硬辅，各种万金油软辅他也经常会玩。展示面板上不仅英雄海报漂亮，对应的数据记录也都非常漂亮。 贺辞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消失，难得正色起来。 他知道他想说的话可能会带一波大节奏，但现在不说，下线后临时对话框消失，就没机会了。 没纠结太久，贺辞还是丢了个炸弹出去。 他对pure打字： -你好，我是贺辞。 -看你骨骼清奇，有兴趣来我们俱乐部试试吗？ -可以加个好友细说。 弹幕炸了，密密麻麻的惊叹从底部蹦出，数量太多，屏幕上一卡一卡的。 pure可能也被惊到了，消息已读后过了两三秒才亮起“正在输入”状态。 随后，对方消息发来： -稍等，我先搜一下贺辞是谁。 ------------ 3 过气 郁心澈看着屏幕上的对话，表情无比平静，丝毫没有收到大神搭讪时该有的激动。 原因无他，类似的对话，他最近已经收到十多个了。 有些是问他有没有兴趣打职业，有些则是问他接不接陪玩、代打单子。 起初他是会认真回复的。但详细了解后发现，来找他的人里一大半是不靠谱的倒号贩子，剩下一小半也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战队和小型工作室。 今天这位的话术比前面那些都简洁，可能是和自己一样，临时会话额度快用完了，所以讲话要精简吧。 不过这个人的游戏水平的确不错，所以郁心澈大发慈悲地没有立刻拉黑他，而是先点进了他的账号资料。 ID是一串系统生成的乱码，头像也是默认头像，能彰显个人气质的配件是一个也没有，和不少号贩子长得一模一样。 然而，这人的皮肤却不少。 英雄界面，所有的射手英雄都穿着亮闪闪的人民币皮肤，特效闪瞎人眼，价格也让大学生郁心澈望尘莫及。 面对这骚包的一屏幕皮肤，郁心澈动摇了。 骗子的号是很容易被举报封号的，因此他们不会给账号花钱。 眼前这满是氪金大佬气息的账号，似乎可能应该……不是骗子吧？ 而且刚才两局玩下来，郁心澈已经发现这位氪金哥的实力和他平时遇到的那些队友不在一个层次。 跟他一起走下路时郁心澈玩得很舒服。 每次自己放技能开团，他都能及时跟上伤害；该撤退时也不会上头硬冲。 很多路人AD都爱装逼，装完被对面杀掉了又回头怪他没有保护好。 氪金哥跟这些人不同，他一局游戏就装了两次，一次拿了三杀，一次拿了五杀，装完还给自己比表情点赞。 作为辅助，郁心澈看到自己拉扯大的AD装了波大的，体验也是超级无敌好。 这种带脑子玩游戏的，郁心澈不愿意相信他是坏人。 他决定给这个人一个机会。 郁心澈打开网页，输入“贺辞”，点击搜索。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百科资料和各式各样的新闻资讯，看来确有其人。 校园网不太好，新闻图片都在转着圈圈，等待加载。 郁心澈先看了文字资料。 【贺辞，游戏元素之心（HIT）职业选手，游戏ID：Fix，司职ADC，现效力于TZ电子竞技俱乐部。】 电竞生涯和获奖记录很长。 郁心澈没看过职业比赛，也没有特意去搜索了解过，一目十行地看完后，他得出结论： 勤奋有天赋，可惜运气不太好。 这时图片加载出来了，高糊小图都能看出来这人是个帅哥。 郁心澈正要点开图册，上铺传来室友的动静。 “心澈，吃饭不？”室友边说边爬了下来，去洗漱。 “好啊。” 郁心澈关了电脑，也跟着去了隔间的洗漱台。 室友陆果刚睡醒，迷迷瞪瞪在刷牙。郁心澈站他旁边，对着镜子左右照照，把翘起来的几缕碎发拨弄下来。 “可以了，已经够帅了。”陆果打趣道。 郁心澈笑笑：“外面等你。” 离开时还顺手把身后洗手间的垃圾袋收拾好带出去了。 陆果看着室友，心里不由想起前段时间表白墙的一个投稿，说郁心澈是他们学校各个院草里最完美的一棵。 现在看来这个不太正经的称号他受之无愧，郁心澈确实没什么能被指摘的地方。 学习好长得帅，不笑的时候斯文，笑了又让人如沐春风。 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跟他同窗这一年多，他就没见过郁心澈跟谁说过重话，待人接物分寸拿捏得刚刚好，认识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硬要说的话，唯一比不过别人的可能是家世普通了点，不如隔壁金融系那群富二代。 当然这其实算不上是缺点，只能说是老天为他关上的一个窗户缝。 两人收拾好，去食堂吃饭。 沿着树荫走到食堂，郁心澈点了个盖浇饭，又买了碗绿豆汤。现在是暑假，学校里人少，做饭窗口也只有两个人值班，出餐甚至比平时还慢。 等餐间隙郁心澈拿出手机，继续他没完成的搜索调查工作。 时间有限，他也不知该怎么辨别刚才那个AD是不是真的贺辞本尊。想了想，他在搜索框打出“贺辞的游戏ID”，还没打完，系统就自动推荐了“贺辞的游戏直播间”。 【TZ.Fix正在直播——金鱼平台】 郁心澈点击进入。 直播间一加载好就传出个痞痞的声音：“能不能走下位？对面敢丢技能你就敢吃啊。” 郁心澈眉心一跳。 好拽哦。 跟刚才那个帮忙打蓝，还比表情互动的路人不是一个味道。 接着他又看了看主播的游戏ID——很可惜，是【玩家7】。 HIT有专门的隐私设置，对战时可以调成不显示ID的模式，防止某些出名的选手或主播在游戏里被人恶意针对。 那只能等他打完后回到主界面再看了，郁心澈叹口气，耐着性子看了一会。 嗯，技术不错，团战躲了n个技能。 人似乎也还行，闪现救了队友的命。 就是怪挑剔的。 这辅助明明水平不错，他却老在挑人毛病。 “你也算半个职业了，打得还不如我刚才排到的路人。”主播又说。 那人似乎不信，因为贺辞没过几秒又开了嘲讽：“我骗你干嘛，刚才排到一个雾女，视野比你做得好多了，还只是个业余的大学生。” “嗯？”郁心澈疑惑了下，他说的这个雾女不会是…… 他身子坐直了些，看得认真起来。 一局终于结束，贺辞用极光打了很高的输出，毫无悬念拿下MVP。他自己却仍不满意：“这把分心了，光顾着教学，没认真打。” 郁心澈很轻地笑了声。 主播不仅挑剔，还有点臭屁，感觉像是被人捧惯了。不过人不坏，忽略他说的话，跟他一起玩的体验感想来是不错的。 说话间贺辞退出对局，回到组队房间。 郁心澈立刻去看右上角他的游戏昵称，怕画面闪太快，还第一时间截了图。 【核磁辞词】 跟自己遇到的那一串乱码毫不相干。 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没看错后郁心澈按灭手机屏幕，起身去了取餐窗口。 那人果然还是个骗子，一个很会伪装，很能提起人兴趣的骗子。 自己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老老实实当大学生吧。 * 另一边，清纯哥在直播间已经荣升为了搜索哥。 他那句“先去搜搜”刚一发出，直播间就出现了一轮爆炸式的弹幕袭击。 有趁机笑话贺辞的，有疯狂扣问号的，有不理解贺辞为什么要找这么个偶遇的路人来打职业的。 而贺辞本人，则被这位不认识自己的男大学生给干沉默了。 还在直播，他很快冷静下来，切换大号，跟提前约好的人开始双排。 这人是别人介绍认识的一个弟弟，听说马上也要进入国内的职业赛场，还是辅助位置，让贺辞先帮忙指点一下。 也许是有了前面两局清纯哥的对比，现在跟他玩，贺辞怎么打怎么不爽。说话也就随意了些，没注意语气。 整场都拽哥式发言的贺辞全然不知自己被人查房了，还被误会成骗子，给拉入了黑名单。 终于熬到吃午饭的点，他打完立刻下了播。 刚下播，经理徐乐的“亲切问候”就来了。 贺辞起身往门外走，同时接通，按下免提放到客厅桌上，然后出去拿外卖。 徐乐情绪挺激动，整个客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拿完外卖回来，贺辞打断他：“徐哥，没正事我就挂了，还没吃饭。” “诶，别。我们商量一下公关方案，还有圈内来问的我怎么回复。” 贺辞手上动作顿了顿，他本来是想放任这波节奏的，因为他的确对pure的情况好奇。消息放出来，自然会有人主动帮他打听pure背后的玩家。 但转念一想，人是个正正经经的大学生，他没必要为了自己的私心打扰别人的正常生活。 贺辞叹口气，算了，没缘分也不必要强求。 辅助总会有的，大学生不合适干这个。 “随便吧，别影响到他就行。” 说完贺辞顿了顿，不放心地又强调一次：“不要打扰人家。” 电话那头的徐乐应下来，他其实很想问问贺辞为什么忽然对下赛季的辅助有了莫名的执着，要求多得都算得上吹毛求疵了。 但隔着电话说不清楚，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紧急的还是先去公关。 公关放出，很多人依旧不依不饶，说贺辞怎么“饿”到这种程度了，连路人都想拉拢。 贺辞对此没什么所谓，身为明星选手，这些早已习惯。 他本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第三天又迎来转机。 现在是休赛期，TZ俱乐部的队员都各回各家，贺辞忙自己的事，跟他们非必要不联系。 队友也很懂，一般不找他。 结果这天下午，打野小欧来了个电话，说自己身份证丢了，麻烦贺辞帮忙去网吧找找。 “你怎么没把自己也丢了？”贺辞无语。 “我中午跟小伙伴去那边吃饭顺便开黑，回家了才发现身份证没了。我家再去要一个多小时，你过去才十几分钟，求求了，哥，我以后住下路保你。” 贺辞动作很快地拿上车钥匙出了门，等队友好话说了一箩筐，他才问道：“大概丢在哪，有印象吗？” “……我中午喝了酒，实在没啥印象。只记得最开始跟饮料一起放桌上了，走的时候饮料喝完了我也就忘记拿了。” “真行。”贺辞气笑了，“小心被人捡到拿你号码去网贷。” “啊？？不会吧，别吓我。你赶紧出门吧，快快快，我亲哥，我下次再也不了。” 恐吓目的达成，贺辞也到了停车场。 “已经下楼了。” “好好好，不愧是你，果然是我们俱乐部最靠谱的，谢谢哥。” “网吧名字还有包厢号发我，挂了。” 身份证不是小事，贺辞给足油门十分钟到达网吧，找前台问了情况。 前台自然认识贺辞，知道他跟小欧是队友，也十分配合，满脸笑容说刚才清扫时没看到身份证。 “估计是还在房间的角落掉着。那间刚有几个学生已经上机了，辞神，我带你过去找一下吧。” “谢谢。”贺辞说。 前台刚要离开，又来了几个客人办理登记。贺辞戴了口罩，但他的发色很显眼，万一谁好奇地瞅他一眼，还是容易被认出来。 他示意前台先忙，自己过去看看。 推开包房的门，三个男生背对着房门正在玩HIT。 他们玩得太投入，又戴着隔音耳机，没有发现房间里进来了人。 贺辞把房间大致检查一遍，没找到身份证，可能是掉在机位附近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他又扫了眼几个人的屏幕，双方正聚在河道，暧昧地丢着不痛不痒的技能互相试探。 团战一触即发。 这种关键时刻去让他们帮忙找身份证，即使是贺辞也担心自己被骂一顿。 于是他很有道德地倚着墙玩手机，等着看哪个幸运儿先死。 幸运儿没等到，门口倒先来了个人。 来人头发染了不明显的栗色，皮肤白皙，身姿挺拔。穿着T恤牛仔裤，背了个斜挎包，很清爽的学生模样。 进门看见贺辞后，他先是一愣，退出看了看房间号才又进来：“不好意思同学，你是不是走错了？” 贺辞摘了口罩，冲他笑笑：“不是，我来这个房间找点儿东西。” “啊，好的。”面前人弯了弯眼睛，也勾起一个笑，看起来很友善，“是找什么呢？” 贺辞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 平心而论，这位小同学长得很帅。 盘靓条顺，声音好听，举手投足间还有种斯文干净的气质。 正常情况下颜狗贺辞并不介意跟他多说两句话，但现在，看着他包上的HIT英雄周边，贺辞只觉胸口又中了一箭。 三天，遇到两个不认识自己的游戏玩家。 原来我已经过气到这种程度了？？ ------------ 4 粉丝 郁心澈也在打量眼前的人。 黑衣黑裤，最不引入注意的打扮，和一颗，非常吸引人视线的脑袋。 这人顶着一头挑染渐变的蓝青色头发，五官立体，冲他笑的时候眼尾上挑，有股痞气。 更重要的是，他漫不经心的神态和语气，莫名很熟悉。 似乎在哪里见过。 哪里呢…… 郁心澈盯着他看了几秒，还是没想起来。 见青毛帅哥也没表现出很熟稔的样子，郁心澈松了口气，可能是学校里一起上过课吧，他也不认识我就好。 不过既然不认识，为什么他也一直看着自己这边…… 而且总感觉他气压比刚才低了点。 “同学？”郁心澈不想被他注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所以是找什么，我帮你看看？” “身份证。”贺辞移开视线，指指身后开黑的几人，“我朋友下午在这里开黑，身份证落在这儿了。” “好的，我去看看。”郁心澈走到机位旁边检查，一排五个机位，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在玩游戏。 他先去看了空着的位置，在键盘下面果然发现了一张身份证。 郁心澈拿着身份证过去，没有直接交给贺辞，很有警惕性地先核实：“是叫什么名字？” “欧小煜。” 是叫这名字，郁心澈又问：“身份证号码呢？” 青毛帅哥一愣，然后忽然笑了，郁心澈觉得他心情又好了点，说话都比刚才要和气：“稍等，我问问。” 他们交流时，身后打游戏的声音就没停，沟通、感叹、脏话混在一起，构成了杂乱又真实的背景音。 为了听清彼此讲话，两人站得比较近。 于是他打电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郁心澈的耳朵。 “找到了，不过要核实一下失主，身份证号发我。” 郁心澈听见对面“啊”了一声，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错愕，接着是模模糊糊的讲话。郁心澈有意站远两步不去听，可面前的人居然直接开了免提。 “什么鬼？你刷脸啊，你是我队友，帮我拿很合理啊。” “人不认识你。”说这话时，青毛哥似笑非笑看了眼郁心澈。 郁心澈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侧过头，躲开他的注视。又趁他没注意重新看了看身份证上的人，的确面生，连青毛哥的熟悉感都没有。 但听他们的语气，似乎自己应该认识他似的。 郁心澈抿了抿嘴角，面前这人的态度好奇怪。 “哈？你是在网吧吗？他也不认识你，不会吧？”电话那头说。 郁心澈感觉青毛哥嘴角抽了一下，又不高兴了：“是……别废话，念身份证号。” “好吧，420XXXXXXXXXXXXXXX，欧小煜，照片是穿蓝色卫衣拍的。” 郁心澈就着核对一遍，号码和衣服都对得上。 “可以了？”贺辞挂断电话问道。 “可以了，不过……”郁心澈嘴上应着，捏着身份证却没松手。 他还是感觉这个人怪怪的。这年头，查到某个人的身份证号和几张照片不是难事，冒领也不是不可能。 “嗯？怎么个意思？”青毛帅哥见状朝他走了一步，脸上还是带着点儿笑，但跟刚才的气质不一样，隐约有了压迫感。 察觉到他的变化，郁心澈冲他眨眨眼，并不怵他，反而又对他笑了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郁心澈一直都很明白这点，一双凤眼轻轻弯起，站在光下，他整个人像被加上了柔光滤镜，显得更温和友善了。 他清清嗓子，正打算让面前人想办法证明自己，就听身旁机位传来一声惊呼。 “卧槽，Fix？！” “我操？……不是我的幻觉吧，fix为啥在这啊？？” 开黑三人组终于发现了贺辞，互相拍着对方，激动地回头。 “辞神，我是你粉丝！” “辞神别走，这把马上打完，等哥们两分钟把家推了。” “投降是不是快点儿？投了吧。” “不行，老子晋级赛。” “好吧……心澈！心澈帮忙看着啊，别让辞神走了。” 这三人都是郁心澈同专业的同学，戴着耳机时讲话音量会不由自主变大，在他们一声声“Fix”“辞神”的呼喊中，郁心澈终于想起来了。 贺辞Fix，TZ俱乐部的职业选手，高糊的百科照片，直播间很拽的气泡音，之前那骗子账号冒充的人。 难怪总有种熟悉感。 郁心澈后知后觉看向贺辞，贺辞正悠闲地盯着他，满脸都写着要看笑话。 社交小能手郁心澈难得尴尬了一次。 见贺辞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指了指身份证，硬着头皮问道：“那欧小煜是？” “是我打野队友。”贺辞要笑不笑地说。 “哦。”郁心澈努力忽略他打趣的视线，递给他身份证，“那给你吧。” 贺辞接过：“谢谢。” 两人相顾无言，这时开黑组结束了游戏，游戏都来不及退就从椅子上蹦起来到了贺辞身边。 几人先合了张影，又找来了纸笔请贺辞签名，整个过程里嘴巴没停过，都在叽叽喳喳找贺辞聊天。全然没了十八九岁成年人的稳重，只剩大学生清澈的崇拜。 期间郁心澈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没打扰他们沟通感情。 他发现贺辞的路人缘极好。 除了隔壁寝的齐涵是TZ粉丝外，其他两个朋友都是别家俱乐部的粉丝，但他们面对贺辞却同样热情，不是表面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嗯，多亏这位同学。”贺辞忽然指了过来。 郁心澈：“？” 好好的提我干嘛。 “他很有警惕性，本来还不想给我的。”贺辞又说。 郁心澈：“……” 居然告状。 他心里吐槽，面上还是很稳，维持着那副随和安静的样子，微笑看过去。 下一秒朋友替他解释道：“啊，介绍下，这是郁心澈。他辅助玩得贼好，但是不看比赛，所以不认识你。” 郁心澈配合地“嗯嗯”了声，不动声色地拉开包间门，又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贺辞一眼。 身份证拿了，名儿签了，状也告了。 该走了。 贺辞应该看懂了他的动作，也可能本来就不想多停留，见状便起身往门边走去。 结果没走成。 “不是，辞神别走啊！” “相逢即是缘，要不咱们开一把！！！我从你出道就粉你了呜呜呜。” “你看我们这边四个人，算上你刚好五排啊，给个面子吧辞神。” 郁心澈：“……” 他看着其中一人，忍了又忍，没忍住：“你小课怎么办？” 暑假期间学校也安排了一些选修课程，计入选修学分里。这个朋友马上有课，其余两人才喊了自己来网吧继续三黑。 “哦对，忘了。”那人一拍脑门，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住，“算了，不去了！小课哪有我辞神重要。” 郁心澈“叹为观止”。 他简直想提议干脆我替你去上课好了，但最后还是没说。 搜了两次贺辞的名字后，大数据很懂地给他推过几次贺辞的赛场高光剪辑视频。 必须承认，他的AD很有魅力。 抛开个人性格不谈，作为打辅助的，郁心澈当然也想要跟这样厉害的射手一起玩一次。 然而贺辞似乎并没被说动，三人劝了半天他也没有松口。 死忠粉齐涵仍旧不死心，他把郁心澈拉到了贺辞面前，开启新一轮推销： “辞神，我最近没看直播，但逛论坛看见你对一个男大雾女心动了。我们心澈，别的不说，本区大学城第一雾女！” “确实！”另外两个也来帮腔，“第一软辅不好说，前三的水平还是有的！” “是吗？”贺辞看向他。 郁心澈想说不是，因为他觉得贺辞其实不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才问一句。 他们大学生跟职业选手没什么可比性，吹得天花乱坠在人家眼里估计都是小儿科，自己这技术没必要在贺辞面前班门弄斧。 更何况通过上次的直播，郁心澈已经知道这人是个有架子的拽哥，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跟路人开黑。 但顶着身旁三双期待的眼神，郁心澈没狠下心否认，只委婉道：“我们业余玩家跟选手比不了，只能努力不拖你后腿。” 这话好熟悉，跟当时那雾女如出一辙。 贺辞心里一动，朝郁心澈扬了扬下巴：“来一把看看实力。” ------------ 5 五黑 “来来来！” 其余三人立刻行动起来，帮开机子，帮擦鼠标，连椅子都拉开了等着贺辞落座。 他们的座位刚巧和游戏分路的排布一样，郁心澈左手边坐着贺辞。 HIT有个功能，可以看到国服战力前一百名玩家的实时状态，包括正在使用的英雄和具体战绩等，还能点进去观看具体的游戏对战状况。 即使开了隐私模式，前一百玩家也只能选择隐藏自己的ID等个人资料，而不能拒绝被观战。 这两天pure那个号时不时就会被人观战，郁心澈被围观得有点压力，于是找学姐借了个账号先玩。 刚登上号，手机响了。 见其他人还在忙着加贺辞好友，郁心澈起身走了两步接通。 是兼职的家长打来的。 他接了个高中男孩的家教兼职，家长是做生意的很忙，只两周打次电话来沟通一下情况。 郁心澈客客气气地聊了几句，他注意着那边电脑屏幕上的动静，等游戏开始排队后，他也找机会结束了自己的述职。 “是的，最近他状态挺好，下周计划把他的暑假作业难题讲一下。” “嗯，没事，他也很懂事。” “好的，再见。” 坐到电脑前刚好进入选英雄界面。 郁心澈还记着之前自称是贺辞的那个骗子，他心有不甘，想再核实一次，一坐下就去看了贺辞的游戏ID—— 【玩家4】。 忘记了，他开了隐私模式，进游戏是看不见名字的。 这把双方都没有禁用【潮汐】，齐涵在1楼直接帮郁心澈抢了下来。 “潮汐可以不，心澈？” “可以。”郁心澈说。 潮汐是当前版本的辅助一哥，建模帅胜率高，是非ban必选的存在。 “辞神呢，这个辅助可以吗？” “随意，选想玩的就行。”贺辞后手选英雄，根据阵容选了【雨】。 潮汐是位有退潮和涨潮双形态的英雄。 退潮状态风平浪静，建模是个亮蓝色短直发的帅哥，这期间开启大招会有波浪从身前退去，连带着路上的敌人也会被击飞后退。 涨潮状态则风起浪涌，英雄变成深蓝色长卷发的暴躁疯批形象，大招是召唤海潮，把敌人一个波浪卷到自己身边来。 潮汐能攻能守，好处是控制多，缺点是自身完全没有伤害。 而贺辞选的雨则很好地补全了这个空档。 雨的设定是一个有微雨、中雨和暴雨三形态的特工杀手，原皮造型为酷飒的银发御姐。 这英雄全身都是伤害，唯独缺少自保能力。 有潮汐的击退，雨就能放心地打伤害了。 看到贺辞选雨，郁心澈是有些意外的。 雨没有任何保命技能，选雨就意味着把自己的命交到了辅助手上。 这英雄操作有难度，又容易暴毙，平时排位比较少见，即使出现也多是情侣搭档或代练陪玩。 没想到贺辞能这么信任自己，郁心澈坐正了点，又重新检查了符文装备等配置，不给他掉链子。 就坐旁边的贺当然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贺辞手指微动，在装备推荐页换上自己的选手符文。 系统立刻在公屏弹出提醒： ——【雨】：暴雨倾盆，峡谷的雨下个不停！职业选手TZ.Fix-极致输出流符文已装配，后背交给队友，五杀收进我手。（注①） 郁心澈身形僵了一下。 他试探地问贺辞：“你有没有觉得这套符文在rank局里过于激进了。” “还好。”贺辞给他压力，轻描淡写的，“大学城第一辅助保个AD应该没问题吧。” 郁心澈沉默了。 他淡定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贺辞等着看他是无语还是生气。 然而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眉眼就又恢复成刚才和气的模样。 “我以为你们这个级别的大神在我们这种段位是能一打五的。”郁心澈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贺辞，“原来……还要靠我保啊。” 贺辞不吃激将法，不紧不慢地说：“我喜欢让队友也有参与感。” 郁心澈：“……哦。” 他的这声哦拖得有点长，不情不愿的，好像还带着点儿阴阳怪气。 贺辞装作听不出来，若无其事地继续给英雄挑选皮肤。 直到游戏最后一秒，他才轻点鼠标，换了套有回血效果的保命符文。然后果然看到郁心澈吸了口气，欲言又止地偏头看过来。 贺辞露出询问的眼神：“嗯？” “没事。”郁心澈装都懒得装了，眯起眼睛，毫无感情地回他一个假笑。 “那就好。”贺辞也笑，发自内心的。 他此刻心情很好。 郁心澈的表情让他想到前两天看见的一个视频，视频里小猫咪站在柜子顶上对着主人不停地喵喵叫。 弹幕都说“猫猫骂得好脏”。 如果郁心澈会说猫语，现在肯定会仗着他听不懂疯狂骂他。 不过事实上，猫本人此刻的情绪还算稳定。 回想上次直播间里贺辞对辅助的挑剔，郁心澈已经做好了被他嫌弃的心理准备，这小小一个符文根本不算什么，他还等着贺辞进一步挑刺呢。 然而进游戏后贺辞却一直没出声嘲讽，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全程都耐心地配合着郁心澈的节奏在打，时不时还会给队友打信号做些提醒。 一波团战打完，贺辞斩下三杀。 敌方团灭，自己这边则只有齐涵玩的中单死掉。 语音里几个人全在说666，贺辞指挥着队伍拿完小龙，几人便要回城补给。 贺辞却往对面蓝区走，还叫郁心澈：“潮汐，来。” 郁心澈看一眼就知道他想去反蓝，估计贺辞是怕对面马上复活了来抓他，喊自己当保镖。 他没出声，其实不太想去。 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健康，没什么战斗力，对面真来了的话，他只能当个炮灰被杀掉。 对面不抓的话，这个蓝贺辞一个人就能收了。 换句话说，他过去只亏不赚。 犹豫间郁心澈的潮汐站着没动，贺辞见状又说：“再不来我就拿了。” “啊？”郁心澈下意识出声。 “对面打野活了，赶紧的。”贺辞说。 屏幕里雨把蓝buff打成丝血后就停下了动作。 郁心澈终于懂了，这是要把蓝让给自己。他开了加速技能赶过去，收下buff。 不太好意思夸贺辞，他想了想说：“谢谢上天的馈赠。” 语音里队友疯狂感叹。 “卧槽，我是心澈我马上出门吹牛，贺辞给我打蓝。” “哈哈哈哈哈，那四舍五入辞神刚也帮我打龙了。我爽了。”打野说。 齐涵玩法师，也需要蓝，他在泉水里简直羡慕得不能呼吸。 之后对面开始针对贺辞，他只是在塔下安稳补兵也要被对方强行越塔击杀。 当时郁心澈出去做视野了，离他有点远，没能及时赶到。 “我的。”郁心澈揽下这口锅。 “没，他们太上头了。”贺辞说。 再次复活后贺辞就发现郁心澈转换了风格，开始寸步不离跟着他。 有了潮汐的控制，贺辞也不再畏手畏脚，吃兵都安心许多。 中途对面再次来包夹他们，贺辞果断开启大招给自己提供伤害增益，打出成吨伤害。 而郁心澈则死死捏着大招，等到敌方全都来到贺辞身前才放出击退，把他们都推远，重新给雨创造出安全的输出空间。 两人的走位扭掉了一堆技能，最后成功丝血反杀，打出0换4。 看着残血两人，对面心态崩了，在公屏打字： -下路是代？多少钱一单，牛逼 贺辞跟郁心澈都不是爱互动的人，没有回复。 齐涵代为发言： -不是哦 -对面：我就说不是。雨还给潮汐打蓝呢，代练哪有辅助拿蓝的，一看就是情侣 郁心澈：“……” 很难评价这句发言，他玩这么好，就因为是辅助，所以就不能拿蓝了？ 郁心澈一直都讨厌这种言论，但他懒得跟萍水相逢的路人浪费时间理论，只装作没看到。 反倒是贺辞打了字： -不是情侣。 -辅助能c，拿蓝有什么问题？ 没想到他会帮自己说话，郁心澈意外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贺辞专注地盯着游戏屏幕，表情没什么变化。 解围似乎只是他顺手的事。 这之后郁心澈玩得更加认真，游戏顺利赢下。 齐涵之外的那两个同学已经被贺辞的操作折服，路人转粉。贺辞最后也还是发了粉丝福利，给齐涵打了个蓝。 这局几人战绩都不错，郁心澈还拿下MVP，全场最高承伤和参团的数据成功打了对面路人的脸。 回到游戏组队的界面后郁心澈又去看贺辞的游戏ID，这一看，愣住了。 这不就是前天被他拉黑的那个骗子账号？ 恰好是拉黑他后郁心澈才开始频繁被陌生人联系骚扰，所以他对这个号印象很深。 而且他的记忆力一直不错，即使是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多看几次也能记下来。 那天联系他的，真的是贺辞。 郁心澈握鼠标的手紧了些，余光看着身旁的“骗子”本人，心里闪过无数想法。 自己明明去直播间核实过，贺辞玩的不是这个账号。 难道他那么快就换了个号直播？ 而且总感觉直播时展示的风格跟这两次他和自己开黑时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 郁心澈想找贺辞解释一下，却又担心贺辞并不在意这事，自己是自作多情。 他也想问问贺辞当时为什么会那样说，是真的认为他的技术能打职业，还是他当时已经在直播，为了节目效果而去找路人互动逗乐…… 郁心澈眉头蹙了蹙，垂下眼帘，思考该怎么自然地开启这个话题。 这时屏幕里贺辞的游戏状态忽然变了。 认出这个乱码账号只是一两秒的功夫，其他几人也已经退出刚才那局游戏，回到他们的组队房间，各自就绪，点了【同意继续游戏】的按钮。 只有贺辞，他取消了继续匹配。 应该是要退出不玩了。 果然，下一秒贺辞摘下耳麦，拿起桌边的手机口罩。 剩下三人齐刷刷看向他，心里也清楚贺辞能陪他们打一把已是难得，只静静等着他告别，眼里则是对上分大腿的挽留。 而贺辞可能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面对那三人霜打茄子一样的蔫样也没有半分动摇。 看他推开椅子，马上就要起身告辞，郁心澈心下一横，抢在他告别之前先出了声。 “等下——” ------------ 6 脸红 话音一落，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郁心澈看齐。 贺辞也看过来。 两人眼神对上，贺辞还示意让他先说。 郁心澈：“……” 其实没想好要说什么。 短暂头脑风暴后他闭了闭眼，看向贺辞，艰难地开口道：“要不，也给我签个名吧。” 贺辞看起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快答应：“可以啊。” 郁心澈松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贺辞轻轻摇头，很可惜似的：“我还以为你是想挽留我再打一把呢。” 说这话时他表情十分自然，甚至还给人一种“原来是我自恋了”的谦虚之意。 其他几人听了这话都以为贺辞在遗憾，纷纷顺着台阶邀请他再来一局。 只有郁心澈站在旁边，侧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因为他捕捉到贺辞在说话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捉弄和笑意。 根本不是谦虚，是在笑话自己。 郁心澈抬手摸了下脸，还好，不烫。 他愤愤地想，贺辞还是在游戏里更讨喜一点。 这时肩膀被戳了戳，贺辞递了张纸过来：“喏，签名。” “另外我没想走。”贺辞解释，“刚才手机一直在响，我去回个电话再来。” 郁心澈直冒问号，他心说你又是拿手机又是戴口罩的，搞那么大阵仗，又不提前说，谁都会误会的。 “我想说来着，你太急了没让我说。”贺辞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地火上浇油。 郁心澈有被气到，恼羞成怒瞪了贺辞一眼。 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贺辞看到自己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好像更明显了。 郁心澈脸皮薄，小时候回答个问题都能脸红，长大之后有所改善，但也实在没见过贺辞这种不好好说话非要来逗他两句的。 几个来回下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变热，说不定已经红了。 他把脸偏了偏，在心里警告贺辞适可而止。 贺辞仿佛能看透他的想法，终于没再开口，拿起手机出去了。 “Fix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门刚关上，房间里的几人就画风一转开始小声讨论。 “太和善了，还会跟人开玩笑，不像他。” “是的，他平时打比赛还有那赛后采访，不都拽得二五八万的？直播的时候也挺B的，私下打游戏居然是这个风格，还给我打蓝。唉，哥们游戏生涯圆满了。”齐涵沉浸在刚才的回忆里。 “是的，而且他对辅助也挺好啊，心澈感觉呢？” “还行，我也不知道他比赛上什么样。”郁心澈含糊道。 “对了，刚才你说他直播遇到大学生，是啥情况？”有人问齐涵。 “害，我也是在一个评论区刷到的，说是贺辞排位遇到一个路人辅助，他好像很欣赏，就问人家要不要打职业。其他的我就也不清楚了。” 郁心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周围一起开黑的朋友们都不是一门心思投入在游戏上的网瘾少年，都只是平时闲了打几把游戏，有空了看看比赛，对选手私下的情况并不关注。 看在座几位都毫不知情的样子，郁心澈合理推测，熟悉自己游戏账号的十几个人里，除了齐涵，其他的估计都没听说过贺辞直播的事。 而另一头，被讨论的对象正在给俱乐部经理徐乐通话。 “怎么了？” 徐乐说有个物料需要他后天来基地拍摄。 “好，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贺辞说。 “最近教练组挑了几个新人，合适的话会放到二队，你要不要一起来基地看考核？” “什么时候？” “计划下周一。” 离现在还有几天时间，贺辞想了想：“方便推后几天吗？” “可以，他们最近就住基地呢，什么时候都行。那你方便了提前告诉我？” “行。” 挂断电话，贺辞返回开黑的包间。 刚才他没有明确答复还要不要继续玩，这会儿他一进来，几个小同学就又来挽留他。 盛情难却，贺辞又坐了下来。 游戏时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口气又赢下三局，时间来到七点。 几人嚷着想跟贺辞一起吃饭，郁心澈也礼貌性附和了几句。 “这个时间路上堵死了，不如吃了饭再走。” “也是。”贺辞点了点头，看向他，“带路吧。” 郁心澈起身走在前面，没有加入齐涵他们的聊天，他眉头微微皱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贺辞有些过于耐心了，开黑还可以解释成是他们太热情了不好拒绝，可一起吃饭就太亲密了。 郁心澈能感觉到他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举手投足间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傲慢和距离感，这样的人怎么会答应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去吃饭呢。 难道是认出自己了？ 应该不会。下一秒，郁心澈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账号不同，他刚才也没玩那天的雾和花女，打法上……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认出。 更何况，他都把贺辞拉黑了，如果真认出来了贺辞应该会对他生气，也就更不可能给他们这个面子了。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郁心澈的意料了，他想不明白。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不止这一件。 他们学校附近有几个很繁华的商圈，网吧附近就有三个商场，邻街还有很多餐馆小吃。 商场的饭店更正式，价格也相对更高，对大学生来说性价比不高，只有聚餐庆祝时才会来，平时去得更多的是路边的家常菜馆。 几人聊着天从网吧出来后，习惯性地左拐去了常去的那家烧烤店。 放在平时郁心澈第一时间就会意识到问题，带贺辞去小吃街不太合适。 但可惜他一路上都在忙着回消息，只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根本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 刚才学姐的游戏助手收到上号提示，发现他在跟贺辞排位后，学姐对他发起了一轮狂轰滥炸。 -学姐：最近忙着做实验，昨晚看公会群聊发现一个瓜，主角越看越像是你。没来得及问你呢你今天又跟他一起玩啦？ 学姐对自己很照顾，郁心澈如实解释： -我跟齐涵他们网吧开黑，意外遇到他了。 接着又打字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此之前就被他看上了”。还没发送，他斟酌片刻删掉“看上”两字，换了个词。 -你怎么知道我在此之前就跟他一起玩过了？ -学姐：他当时直播呢 -学姐：你不是说最近好多人加你吗，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 郁心澈手上动作一顿，即使他不了解电竞，也能感知到贺辞这事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这不就相当于大牛老师在公开课上指名道姓问本科学生：你很有悟性，要不要读我的研究生？ 违背了正常流程不说，大庭广众的表达赏识，万一被拒绝了得多尴尬啊。 郁心澈不忍细想，怕自己也尴尬，索性问学姐： -那我说我不认识他也被直播出去了？ -网上怎么说啊？ -小猫爪捂脸.gif 学姐那头静了两秒，然后发来几张截图。 郁心澈点开，截图里大半都是在笑话贺辞，还夹杂着对他那两场辅助的评价。 【看得出来，贺辞很缺辅助】 【fix，醒醒啊，你在直播，这么大的事也敢脱口就出？？】 【贺辞：我就是觉得这个辅助对我胃口，真不是缺辅助缺得不行了】 【更离谱的是你们太子拉下脸去问，结果人家不认识他】 【我真的笑死，好想看看当时贺辞是什么表情，还能不能拽得起来】 【黑子爽了】 【《粉丝：至暗时刻》】 【我只能说你贺爹是真饿了，这种辅助也值得邀？】 【不如swan，不如阿九】 【没看出来雾女哪打得好了，技能就那些，不就是哪亮按哪？我上我也行】 【这波意识好差，想不通贺辞看上哪里了】 这条评论下跟了一连串回复，都在讨论他的操作。 回复的字体更小些，有点模糊，郁心澈把图片放大后还是看不清。 他单独截出这部分发给学姐，问： -这里看不清了，为什么说我这波有问题，我不是给控制了吗？ 学姐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偏到这里，连发三个呆滞猫猫头表情表示震惊。 -这是重点吗？！ -我安慰你的话都准备好了，结果你来跟我搞学术 -好好好，看来是大心脏选手，确实适合职业，贺辞有眼光 郁心澈正要回复，斜挎包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他身后半步的贺辞。 贺辞手指点了点他面前：“全程都不看路，我以为你对这里的地形比游戏地图还熟悉呢。” 郁心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自己面前赫然是个电线杆。 ------------ 7 拉黑 郁心澈眨了眨眼，飞快说了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 郁心澈跟他尴尬对视两秒，联想起刚才截图里网友的嘲讽，心里忽然生出了点愧疚。 那天自己那句“我先搜一下贺辞是谁”，其实不太符合他平时讲话的风格，是带了点隐晦的嘲讽在里面的。 当时他潜意识里觉得贺辞是骗子，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人居心不良，讲话也就连带着没什么耐心，有点不太尊重对方。 如果那个时候能先搜索了贺辞是谁再回复，或者什么都不回装作没看到，贺辞也不会被笑话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反而显得做作和虚伪。 而且他也还不能确定贺辞有没有认出他。 “怎么？”贺辞低头稍微凑近了点，玩味地看着他，“潮汐玩多了，切成忧郁形态了？” “不是。” 酝酿的情绪被打断，郁心澈终于有功夫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 他叫住前面三人：“诶？怎么走的这条路。” “去吃那家——我草，忘记辞哥也在了。” “呃，要不再回去？” 贺辞听出不对，问：“我在又怎么了？” 当然是怕他吃不习惯人均几十的小地摊了，但这话说出来显得生分，几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起来。 郁心澈想了想，说：“前面的小吃街都是学生，打游戏的多，你去了可能被认出来。” “噢，那现在是想换到哪里？”贺辞问。 郁心澈报了个商场名字。 这附近几个商场周末人都不少，他挑了个相对高端清净的。 “那儿人也挺多吧。”贺辞不接受他的糊弄，顿了顿，又说，“再说学生多又怎么了，你也是打游戏的，不也不认识我？” “……” 郁心澈假装没听到，心里默默吐槽贺辞怎么这么记仇。 其他几人见状也不再勉强，还是继续刚才的路线：“那我们就去吃烧烤？有一家小龙虾贼香！” “可以。”贺辞说。 怕他们还有顾虑，又补充道：“不用有负担，这些东西我们队平时也会吃。” “好的，哥。”齐涵第一个应声，“过了今天我更喜欢你了哥。” “有男同！” “快进到兄弟你好香。” “滚！” 半条街都是各种小吃馆子，他们运气好，想吃的那家还剩一个空桌。 夏天的七八点，天色依旧还亮着，气温也只是从39度降到了36度，依旧火辣燎人。 走过来的短短几分钟他们就遭受了仲夏暑热的折磨，一进到空调房里纷纷发出舒服的叹息。 座位在二楼的角落，贺辞坐在最里面，路人除非盯着他们看，不然也不会发现这里有个职业选手。 点菜环节很快结束，贺辞在这方面十分平易近人，没有忌口没有偏好，说吃什么都行。 等菜上来后他也没有辜负期待，每个都说好吃，味道不错。 十八九岁的男生刚成年，有了光明正大喝酒的资格，自然是不会放过每一个能喝的场合。 贺辞要开车，点了瓶汽水，其他几人都喝的啤酒。 第一次举杯时贺辞朝郁心澈的方向看了看，直到他真的喝下那口啤酒，贺辞才收回目光。 “看什么？”郁心澈很敏感。 贺辞摇头：“没什么。” “我知道。你是不是觉得心澈看上去不像喝酒的人？” 贺辞笑笑，没说话。 “正常。我们系草肯定是要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男气质的。”齐涵拍拍郁心澈的肩膀，“我第一次接触他的时候也很意外，没想到这么好相处。” “打住。”郁心澈挑了个大个的龙虾夹给齐涵，不想他再吹捧，“快吃。” “昂。”齐涵一边剥壳一边又问贺辞，“辞哥，咱转会期怎么个事儿啊，方便透露不？要不能说的话就当我没问嗷。” “没什么不能说的。教练组有引援，辅助还在招。” “噢噢。” 齐涵是TZ的老粉，队伍情况他也了解，上赛季的辅助确实不太行，跟贺辞的配合稀烂，超话经常把俩人对线期的失误动图放出来鞭尸。 他想了想，提了个名字：“那swan呢，听说他想回国内打了。” “他？”贺辞嗤笑一声，“算了吧。” “Swan是谁？”郁心澈好奇。 “以前的队友，后来跑韩国打去了。”贺辞回答他。 齐涵有些意外贺辞的反应。 Swan是贺辞搭档的第一个辅助，当年两人的配合还可以，swan离队也是合约到期后的正常转会，算是好聚好散。 他没想到贺辞会是这么个不欢迎的态度，像是多提他两次都嫌晦气。 不过齐涵是个有眼色的人，见贺辞不欲多说，他按下好奇心，转移了话题： “那前两天直播遇到的呢，就网友喊清纯男大那个，没后续了吗？” “他把我拉黑了，ID好像是叫……”贺辞作势认真回忆起来，“P-U什么的。” 说这话的同时，郁心澈看到他往自己这边瞄了眼，然后继续道，“打得很好，不过也不认得我。” 不知是不是自作多情，郁心澈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 他不自在地夹起一块凉拌黄瓜吃，咬起来脆脆的，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贺辞念他ID时，郁心澈感觉自己心都跳快了几分。 如果他真的把pure这个昵称报出来，在座各位都能立马反应过来是他的号。 到时场面一定会非常混乱。 幸好他没念完。 之后没再出什么意外，这顿饭很愉快。 喝酒的几位也都很有分寸，点到为止，没喝多。还收获意外之喜，拿到了贺辞的好友位。 HIT有手机端的APP助手，看比赛、买皮肤、加好友等功能一应俱全，除了不能玩游戏其他什么都能。 贺辞在助手上跟几人互相加了好友，加郁心澈时他看了半天他的个人资料： “我有个问题，你的性别为什么设置的是女？头像也这么可爱。” 眼看贺辞露出一种“没想到你有这种癖好”的神情，郁心澈赶紧解释：“这是我借的号，是一个学姐的。” “那你自己的号呢？” “最近老有人观战，我不习惯，就没玩。” “哦。”贺辞重新低下头，手指滑动着手机，似乎刚才只是随口问问，并不真的关心答案。 郁心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酒足饭饱，贺辞借口去洗手间离了席。 他下到一楼，先去买单。 刚走到前台，身后楼梯“噔噔噔”又响起来，郁心澈三两步跟了过来。 “我就知道。”郁心澈拦了他一下，准备自己付钱。 “没事儿。”贺辞离收银台更近，立刻递出码扫了上去，付款成功。 “你们请我上网，我请你们吃饭，很合理。” “……好吧，那谢谢了。我替他们也谢谢你。”郁心澈也不坚持。 他喝了酒反应慢了些，刚才想到贺辞可能是要先结账后就赶紧起身下楼，没想到还是被他抢了先。 贺辞一看就是那种阔气惯了的少爷，硬要跟他计较谁付了账可能会惹他的烦。 好在这顿饭不贵，没有占他太多便宜。 付完钱两人一起又回楼上去。 郁心澈走在前面，他脑子有点乱，有个声音在催他赶紧告诉贺辞pure就是自己，再晚点这顿饭就结束了。 又有个声音说告诉了又能怎么样，他害贺辞被网友嘲讽，贺辞难道还能放下身段再来邀请一次？ 走神间迎面走来一个端着盘子的服务生，郁心澈想侧身的时候动作已经慢了一拍。 眼看要撞上，胳膊被贺辞拉了下。 堪堪躲过。 这一吓郁心澈微醺的酒劲也散了，他再次对贺辞道谢。 “谢谢你。” 贺辞这次没说“不客气”。 他挑了挑眉：“算上电线杆那次，你已经说了三次谢谢了。” “真想谢的话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吧，pure？” ------------ 8 喊哥 尽管已经在脑子里怀疑过好几次，但真正听到贺辞喊出自己ID时郁心澈还是愕然抬头，瞳孔都微微放大：“你知道是我？什么时候发现的？” 贺辞一脸了然地点头：“打第一把就在怀疑了。” 郁心澈更惊讶了：“为什么？我没玩上次的英雄啊。” 贺辞嘴唇勾了勾，似乎觉得答案显而易见，根本没必要问。 看郁心澈真的不明白，他耐心解释： “打法很像，出装符文跟那天的风格也一致，符文求稳，喜欢能续航的；装备先出基础辅助装，后期有闲钱了买一件纯输出的。”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他没说：跟我的思路很契合。 “好吧。”他分析得全都准确，郁心澈对贺辞游戏实力的评价又高了一级。 “我拉黑你，是因为我以为——” 正要解释，被身后几个朋友打断了。 “聊什么呢，看你俩站着不动好久了，堵在这个楼梯口也不好，咱走吧，边走边说。” “嗯。”郁心澈应了声，却没再继续说。 贺辞走在他身侧，很自然地跟齐涵聊起了联盟的事，仿佛刚才寥寥几句就已经把他想说的说完了。 出了餐馆，他们往右拐回寝室，而贺辞则往左拐去网吧那边开车。 没什么好的时机去解释，也没有借口单独跟他说两句话，郁心澈只能跟朋友一起离开。 双方分开时贺辞冲他们挥挥手，最后很有深意地冲郁心澈点下头，走了。 贺辞开车回家，路上手机传来两声滴滴的通知铃声。 到家后看到是游戏助手发来的提醒，他没解锁，拿上换洗衣服径直进了浴室。 水流哗哗冲下，身上终于变得清爽。 小半天都泡在网吧和烧烤的吵闹里，这会儿终于有闲心想点事情。 其实第一局他没那么确定pure就是郁心澈，让他确定下来的是郁心澈突然转变的态度。 打之前对他不冷不淡的，打完一局之后怎么就忽然开始挽留他再玩一把了？ 玩游戏时贺辞发现郁心澈的记忆力很好，对面的大技能、视野里的buff何时刷新他都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能记住初次排到时那个乱码小号也不是不可能。 之后他玩了一局月食，贺辞玩月食有几个跟常规流派不太一样的打法习惯，上次pure也是花了几分钟才适应。 而郁心澈今天刚上线就开始配合他，显然是知道他会这样玩。 那局结束，贺辞以为郁心澈会坦白他就是pure的事实，结果没有，郁心澈只夸他月食玩得好。 贺辞故意逗他，问是第一次见这么会玩的？郁心澈还一本正经点了点头。 想到这儿贺辞笑了声，他发现这位同学很会做表面工作，或者说很能唬人，轻轻一笑就给人一种他很真诚的假象，其实心里说不准在编排什么呢。 几局打完后还是没等到郁心澈承认，贺辞又耐下性子跟他们去吃了顿饭。 中途他假装要把pure的id念出来，郁心澈果然肉眼可见地慌了一瞬。 但不得不承认他比自己耐性更好，到最后贺辞不想再装，才摊了牌。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后续贺辞不会再主动说什么了，他的少爷脾气只允许他主动到这个程度。 洗完澡出来，闹钟响了，是之前约好的一个课程到时间了。 身为网友口中家大业大的“太子”，家里允许他打职业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能落下学业。 别人休赛期旅游放松，他休赛期要补上大学理论课。 私教课一次两个小时，他看着手机上Hit助手的红点，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点开。 他晾了我一个下午，现在我多晾他两小时，没毛病。 贺辞吹完头发，拿出课程资料，又打开电脑调试好视频界面。 一切就绪，老师还没来，他起身去倒了杯水。 顺便路过了沙发上的手机。 然后一个顺手，还是同意了pure的好友申请。 另一边，郁心澈解除拉黑，申请好友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贺辞的同意，就去洗澡了。 洗完出来，还是没有等到回复。 可能是住太远了，还在路上？ 也有可能是没开HIT的提醒，没看到申请。 但贺辞走之前还特意看了自己一眼，总不能他回去的路上就又改了注意，不想加好友了吧…… 郁心澈见识过室友心急等待他喜欢的女生回消息的样子，为了一个表情包都能疑神疑鬼，发散出无数匪夷所思的想法。 虽然他不对贺辞没有那种喜欢，但为了不像室友那样内耗，他决定转移注意力去干点别的。 后天就要去上家教课了，他本打算今天备课，结果临时被他们叫去打游戏。 现在这点时间正好能把没准备完的东西给弄好。 备完课他又把选修课程的小组作业完成了一部分。 郁心澈做事时比较专注，再次拿起手机，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助手界面有贺辞成为他好友的通知提醒，但贺辞本人并没有发什么消息过来。 郁心澈不介意做主动的一方，而且也确实是他先拉黑了贺辞，贺辞摆点架子他能理解。 他打字： -Hello，晚上好~ -那天我以为你是工作室的骗子号才拉黑的，不好意思了，还害你被别人嘲讽，真的不好意思呜呜。 -我确实去搜了你的资料，还看了你的直播，直播账号跟现在这个号不一样，那我当然就以为这个号是骗子了。 最后一句发出，郁心澈默读一遍感觉语气有些生硬，于是补了个系统自带的卖萌表情。 这次贺辞秒回了，甚至是一一对应着把每句话都回复了。 -晚上好。 -没事，小问题，我不在意。 -哦，那怪我了。 “？” 担心文字表述会越描越黑，他发了语音过去：“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跟你解释清楚。” 那头贺辞已读了消息却没了动静。 郁心澈不知道贺辞什么意思，但他的家教学生已读不回一般是因为他作业布置太多，用这种方式表达生气。 这种时候顺毛捋捋就行。 想了想，他握着手机又发一条：“真不是怪你，哥。” 他还记得，晚上齐涵他们把称呼从“辞神”改成“辞哥”、“哥”时，贺辞的态度明显更随和了。 郁心澈能屈能伸，当时不跟着喊是觉得跟贺辞不熟，现在情景需要，喊一声也可以。 他消息发出的同时，贺辞也发来一条语音，很长： “那天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看过你的面板资料，觉得你很有天赋，跟现在联盟的选手比也不差，只是缺了职业化的训练。如果有兴趣打职业的话可以了解了解。 知道你没看过比赛，在这方面有任何想问的也可以来找我。 不用怕打扰我，即使你了解过后还是不想尝试也没关系，如果不想来TZ，对其他俱乐部有意向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推荐。” 然后他发来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无束通讯号，有需要随时加我。（注①） -有效期到下周五。 郁心澈愣了愣神，被这串正式而又严肃的语音打得措手不及。 他都能想到手机那头贺辞敛起嘴角，不苟言笑的神情。 贺辞语气认真诚恳，能听出他是真的在替自己考虑，连想去其他俱乐部这种事都提到了。 郁心澈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思考该怎么回复才够郑重，不辜负贺辞这番心意。 这时贺辞又发了条消息来，引用了自己喊哥的那条： -？ -知道了，弟弟。 ------------ 9 落雨 郁心澈最后很认真地道了谢，表示会先了解一下职业比赛，考虑清楚后给贺辞答复。 对话结束，界面上贺辞的头像灰掉，下了线。 他却看着聊天框沉默许久。 平心而论，郁心澈对所学的专业没什么激情，对以后的就业方向也不感兴趣。 绩点高项目多只是他追求完美的强迫症和好胜心作祟，看似前路还不错，但其实他对未来根本没有期待。 从小到大按部就班惯了，现在选择的自由权猛然落于自己手里，他可能比身边的同龄人更加迷茫。 这种时候贺辞抛来这么一个不知是鱼饵还是橄榄枝的邀请，说不动摇是假的。 郁心澈是行动力很强的人，说干就干，先在网上搜了下HIT的职业比赛。 职业联赛分了不同赛区，国内的联赛简称HPL，一年两个赛季，分别在秋冬和春季。 两赛季之间还夹杂着一些游戏官方举办的娱乐赛和世界范围的大型赛事。（注①） 现在是休赛期，国内选手都在放假。 郁心澈算了算，成绩不好的HIT队伍一年大概能有4个月假期，比教师还多1个月。 至于成绩好的，如果所有赛事都参加的话，除开春节假期，还能有接近2个月时间休息。 他又搜了其他方面，把自己短时间内能接触到的相关信息全都浏览完后，他觉得这个职业在接受范围内。 这时电脑右下角的图标闪了闪，学姐发来几条消息。 -学姐：下午刚好有点事，先去忙了，然后一直忘记回。 -学姐：那波是你控早了呀，如果在对面R了之后控效果更好。 -学姐：等等，我忘记你只玩好看英雄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冰锥QR无敌？冰锥Q完的后摇结束之前秒接R的话有短暂的无敌，你的技能被他开大免疫了。 郁心澈恍然大悟，发了一个猫猫头表情包过去。 -学姐：不过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白天忘问，今天看见贺辞又发生什么了吗？ 学姐本名孟揽月，是跟郁心澈同一高中的亲学姐，对他很照顾，为人可靠嘴巴也紧。 郁心澈没有隐瞒，把事情挑重点讲了遍。 学姐好一会儿没说话，接着甩来一通电话邀请。 室友陆果今晚回家住，寝室只有郁心澈一人，他接了电话，学姐直奔正题： “小郁，你的确是有实力的，之前我们工会也有人想找你来做直播……这我跟你提过的。” 学姐在金鱼直播兼职做主播，人气不足以当台柱子，但也算是行业里的中游，不开摄像头也不用营业讨好榜一大哥，胜在自由。 “当时咱们讨论过，你说喜欢这个游戏，但不想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一是觉得当主播不稳定，二是担心会消磨你对游戏的热情。” “其实打职业也一样，每天都要玩十个小时HIT，你要考虑好自己能不能坚持。” “另外，贺辞是很风光，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有大把天才少年进了联赛后变成每天输比赛的背景板，还有很多人几年上不了一次场，也就是平时大家说的‘坐冷板凳看饮水机’。” 学姐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些郁心澈也想过，但无知者无畏，他觉得只有试了才知道自己行不行，万一他真的行了呢。 他正要反驳，学姐自己就又开口了： “当然了，事物都得辩证看待。” 郁心澈：“……” 不愧是辩论队的，自己一个人就把正反方思维都捋顺了。 “如果能发展得好，除了薪酬高之外，你能接触到世界范围打HIT最牛的一批人，你不是老嫌队友跟不上你吗，职业赛场有一大群跟你同层次的大神。” 这话说到郁心澈心坎上了，他“嗯嗯”两声。 学姐笑了下，继续：“而且咱学历在这摆着，不想打了再回来上学嘛。毕业了找工作或者读研，人生进程也没什么损失，就当gap两年去体验生活了。” 两人又聊了聊，主要是学姐听说的一些圈子里的情况。 郁心澈越听越没底气，学姐可能听出来了，打趣他： “贺辞特别拽你知道吗，就那种谁都看不上的感觉。他吃了一次闭门羹后还能再邀请你这种情节，写到同人文里都要被骂ooc。” “这样下去哪天贺辞闪现治疗去救你都有可能，我不敢想到时候舆论会多么美妙。”（注②） “唔。”郁心澈应了声。 “嗨呀，我可能啰嗦了。”学姐顿了顿，“总之你慢慢考虑，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没事不啰嗦，谢谢学姐了。” 没多客气，郁心澈挂断电话。 学姐对他这么照顾，除了两人同校外，还因为学姐当年的班主任是自己母亲。 郁心澈的父母离了婚，两人平时都不太管自己，只定期打生活费履行一下法律义务。 学姐意外得知后就对他多了些关照，久而久之就在他的生活里充当起姐姐的角色。 她对圈子了解更多，刚才讲的不少事对郁心澈来说都是从未有过的“船新体验”。 涌入的知识太多了，他需要睡个觉消化一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郁心澈真人进入了HIT的游戏地图，而身旁贺辞也变成了英雄。 3D具象化的场景更加逼真，敌方的技能打在身上也有了真切的痛感。 郁心澈受了很多伤，对面冰锥开大朝自己袭来，千钧一发之际，贺辞闪现过来给了个盾，救下自己。 锋利冰刃并没消失，尽数打在护盾的屏障上，郁心澈伸手想摸摸护盾是什么触感，可是刚一碰到，护盾就应声消失化为了白色雾气，笼罩住自己的视线。 接着白雾消失，梦境里画面一转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四周有些模糊，但梦里的郁心澈很清楚这里是俱乐部。 有五个穿着比赛服的背影并肩朝门外走去，而他孤单地坐在一个板凳上，他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一台饮水机相伴。 板凳又硬又冷，他的心也越坐越冷，他想站起来，却仿佛受到禁锢效果，动弹不得。 郁心澈努力挣扎，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缓慢眨了眨眼，原来是梦。 天已经亮了，他没有赖床的习惯，直接起了床。 吃过早饭他打开电脑，搜了几场HIT的比赛看。 时间有限，他下了学姐说的论坛APP，记下网友推荐频率较高的比赛。 当然，抽样调查也要尽可能全面客观，除了TZ队伍的，他也看了些国内其他俱乐部和其他赛区的比赛。 一不小心就看入了神。 冠军队伍各个都秀得天花乱坠，选手间的配合让人惊诧，团战更是如弹幕所说的“美如画”。 有时一波团战中出现的极致操作和巧妙配合，能比他平时打一整局见到的都多。 而那些众人口中的菜队也依旧让郁心澈眼花缭乱，他们的比赛和自己平时接触到的对局也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站在上帝视角或许他们有些菜，但代入选手视角，对局的每一个人都有可圈可点的表现以及不容小觑的游戏实力。 至于贺辞所在的TZ，团队水平一直在联盟的上游。 贺辞的英雄池很深，各种英雄、各类战术他都玩得很好。 不过最近两年他的风格好像有所转变，郁心澈推测是因为他搭配的辅助总是在变，需要彼此磨合互相迁就。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闹铃响起时已经快到他下午选修课的时间。 今天有雨，郁心澈拿起伞匆匆出门，在楼下便利店买到最后两个烧麦和一瓶牛奶，去教室的路上一手打伞一手拎饭，将就吃了。 上完课他继续看比赛，就这么过了一天。 晚上做梦倒没再梦到自己看饮水机当替补，而是直接梦到上台打比赛，他化身潮汐本人在峡谷里开了个完美大招，召唤出滔天巨浪把对面五个人都卷过来杀掉了。 梦美得不像真的，他第二天醒来后略感遗憾地品了品那波操作。 上午他没再看比赛，而是搜了点各家俱乐部的纪录片，更进一步体味职业选手的生活。 有些片子拍得很好，他看的时候情不自禁就能代入进去，跟那些选手们感同身受输赢的悲喜。 最近两天连着下雨，下午家教课结束，准备离开时他发现门口除了自己的伞，还挂着一把印有“TZ.Fix”签名logo的银色折叠伞。 郁心澈开门的手顿了顿，以前不认识贺辞，现在认识之后感觉哪哪都是他。 家教的学生看到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咦，哥你知道贺辞了？之前你说没看过比赛，我就没聊过。”他骄傲开口，“我是Fix脑残粉。” 脑残粉可还行。 郁心澈“嗯”了声：“最近开始看比赛了。” “嗷，贺辞很帅吧。他跟swan当年算第一下路，把把玩帅的，我就是那时候入坑的。不过后来两人不在一个队伍了，大家都说他俩‘聚是满天星，散是一坨屎’。” “啊？”郁心澈没忍住笑了。 “他俩当时好像有点不合，所以分道扬镳了。分开之后贺辞的辅助基本年年都在换，特别挑剔，黑子都说他在选妃……” 学生挠了挠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觉得黑子说得还挺形象的。”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郁心澈心情复杂。 因为他发现自己应该就是那个黑粉口中待选的妃。 脸好像在变热，再聊下去他可能会在学生面前脸红。 郁心澈打开门，赶紧找借口溜了。 去小区附近的公交站要走好几分钟，下车后也还需要走一段路才能进学校。雨天不方便，郁心澈索性打了个车。 他撑着伞往小区门口走，打车软件转了一圈后显示正在排队中，附近还有35人等待用车。 这么多人，得等到猴年马月…… 郁心澈绝望地按灭手机，抬头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居然又遇到贺辞了。 他脸上的热度还没褪去，看见贺辞下意识联想起“选妃”的事，只觉脸更热了。 “这么巧。”贺辞临时有事出去了趟，回来路上老远就看见个身影在低头玩手机，跟那天不看路的姿势如出一辙。 “啊，是挺巧的。”郁心澈应道。 郁心澈今天穿了件休闲款式的短袖衬衫，看起来比上次更斯文也更稳重点。 不过一看清他的脸贺辞就笑了：“今天风很大吗？” “什么？”郁心澈一头雾水。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一点都不稳重了，搭配上刚才懵逼的表情，还有点可爱。 郁心澈皱着眉看他一眼，语气少见的冲：“……反正跟你没关系。” 贺辞印象里郁心澈脾气挺好，打一下午游戏都没急过一次。 看他似乎有点愠怒，贺辞觉得好玩，也好奇：“嗯？我没说跟我有关吧，你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郁心澈愣了愣，欲言又止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硬邦邦“哦”了声，抬腿就要走。 贺辞逗人也点到为止，侧身给他让了路。 两人错身时他看到郁心澈左肩打湿了点，衬衫布料沾了水很容易变色，看起来格外明显。 他心里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没开口。 回家后贺辞立马换了身衣服。 今天还是有些风的，他打着伞走了不到十分钟，衣裤上都淋上不少雨。 收拾好他拎着车钥匙又出了门，是前两天跟徐乐约好的行程，去俱乐部拍视频。 刚才他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叫住郁心澈，顺道送他一程。 但转念他又觉得没必要，他们还没熟到这个程度。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还等着郁心澈给答复，表现得太殷勤容易给人压力。 不过这个天气…… 从车库出来贺辞看了看天，怎么感觉雨更大了。 “啧。” 他对自己莫名其妙发作的善意表示不满，然后打转方向盘，往郁心澈刚才走的那个门驶去。 ------------ 10 奶茶 郁心澈出了小区，见打车软件上排队的乘客不断增多，而车又迟迟打不到，还是撑着伞去了公交站。 公交和软件打的车，哪个先来就坐哪个。 距离站台还有两百米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想坐的那辆车从身边驶过，在公交站停留，然后走了。 雨天堵车，错过这趟不知还要等多久。 今天运气有点差。 他拍拍包上沾着的水珠，认命地在站台角落站好，等车。 跟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陆续有私家车停在站台，接到打车的乘客。 忽然一辆黑车停在他面前。 车型大气造型耐看。 郁心澈不懂车，却也能感觉到这辆车跟刚才停下的那些网约车明显不是一个档次，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优雅车身，低调地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可能是谁花大价钱叫的专享豪华车吧。 附近的目光都聚了过来，郁心澈听到有人惊得爆了句粗口。 这车的位置停得太巧，正正好在他面前，搞得连带他也被周围人打量。 郁心澈避嫌，往后退了两步。 他还想再挪一步，车窗摇下来了，驾驶位上正是几分钟前才见过的贺辞。 贺辞下巴点了点副驾：“上来吧，送你一段。” “啊？”郁心澈没想过会是贺辞。 在他心里贺辞不是这么热心的人，他们也还没发展到能搭顺风车的程度。 他想了想，推测贺辞只是恰好碰到他，然后出于礼貌象征性地问一句。于是说：“谢谢啦，不过我已经打到了。” 贺辞盯着他看了两秒，点了点头：“是吗，车牌号多少？” 郁心澈：“……” 可能是看出来自己的纠结，贺辞又说：“你去学校的话我顺路，不麻烦。” 后边有车在按喇叭催促，郁心澈不好再推脱，收伞上了车。 “谢啦。不过你是真的顺路吧？” “真的，我去俱乐部。先擦擦。”贺辞递来抽纸，又确认道，“你是去学校吧？” “嗯嗯。”郁心澈把胳膊上的水擦干，又擦掉额头上的汗。 盛夏天即使下了雨，也只是让天气从燥热变成了湿热，比起阳光下的暴晒，雨天的黏腻是另一种不同维度的折磨。 刚才等车时，身上的闷热感越来越重，郁心澈的心情也一点一点在下降。 现在坐进车里，暑热被空调凉气替代，讨厌的雨也被车窗隔绝，总算让人放松了些。 人一放松就容易懈怠，懈怠了就容易翻车。 他看着车里豪华的内饰，想到刚才他误以为这是辆打车软件摇来的豪华车，没忍住笑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贺辞还是发现了：“笑什么？” “没什么。” 贺辞用鼻音“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郁心澈也没打算解释。 宁愿被贺辞嘲笑也不能解释，贺辞知道自己把他当成网约车司机还得了？ 不过这次贺辞居然没追问，郁心澈奇怪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专注地看着前方。 懂了，司机应该是暴雨天开车不想分心。 停车停在正前方，开车又认真负责，如果真是打到的车，郁心澈一定会给贺师傅写五星好评的。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很配合地没再发出什么动静，安安静静坐了一路，只中途掏出手机在小程序上下单了两杯奶茶。 早上看TZ纪录片时他注意到贺辞他们队很少点咖啡，奶茶果茶这些倒是经常出现在镜头里。 “下个路口左拐吗？”快到上次的商圈了，贺辞问道。 这附近有三四个大学，他也不确定郁心澈具体是哪所学校的。 “到路口靠边停就可以~我等会儿走小门，那边车子不好掉头。” “行。”贺辞也不勉强，按他所说停在了地铁站附近。 郁心澈解了安全带，却没直接下车，问他：“你赶时间吗？不急的话请你喝杯奶茶吧，算我谢谢你。” 他话说到最后，眼睛弯了弯带上了点笑意。 贺辞见状也笑笑：“好啊。” “那你等一下，我去买，很快。” “不着急，我不赶时间。” 刚才开车时贺辞看到路边一个小男孩差点摔了，虽然郁心澈不是小朋友，但他下意识就多余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他都嫌自己啰嗦。 “噢噢，好。” 郁心澈很快就回来了，递过来其中一杯。 贺辞接过来插进吸管喝了口。 味道很一般，说实话像兑了水的稀牛奶，再加上细管一次根本吸不到多少，更寡淡了。 他瞅了瞅杯身，去冰三分甜的一个乳茶。 拉黑了。 “味道还行吗？”郁心澈问。 他眼神里有几分期待，贺辞很想违心地夸一句，于是他又喝一口试图找出好喝的地方。 ……还是夸不出口。 他实话实说：“一般，有点淡。” “嗷。这家确实口味偏淡。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清淡的呢。”郁心澈看起来不算意外，他把自己那杯也递过来，“我这个还没喝，也给你吧？这个甜。” “没事，你喝吧。”贺辞说。 “我可以再买，你留着也尝尝吧，给你队友也行。”郁心澈把那杯放好，飞快起身溜了。 刚走出两步，又折回来了。 等贺辞把车窗放下，他探头进来，支支吾吾地又没有刚才讲话时那么干脆了。 “嗯？”贺辞挑了下眉。 “你说的事情我认真考虑了，暂时还在纠结，不回复不是……不是在吊着你，别介意。”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贺辞不想给他压力，冲他笑了笑，装作不太在意：“小事。我说了下周五。” “好的，拜拜。” 郁心澈走后贺辞没立刻启动车子，他先把另一杯奶茶也打开尝了口。 先吸到了小料，尝起来像布丁，但奶味更重，也不是布丁那种Q弹的口感，还要再软一些，吸上来有种入口即化的丝滑。 口感不错，味道有点腻。 随后奶茶入口，奶味浓郁。 而且比预想中还要甜上很多。 郁心澈原来喜欢这么甜的。 贺辞摇摇头，把一甜一淡两杯装进袋子里放到了一边。 奶茶纸袋是浅绿色的，跟今天郁心澈身上的短袖颜色有点像。 眼前又浮现起刚才小区遇到他时的样子，脸有点红，问他话也呆呆的慢半拍。 郁心澈不是可爱挂的长相，但人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而且不太禁逗，虽然看起来淡定自若，可贺辞总觉得他每次都会在心里偷偷炸毛。 这样一想，好像他喜欢甜的也很正常。 ------------ 11 直播 到了俱乐部，贺辞先配合拍了两组营业的短视频。 马上就是游戏的周年庆，到时宣传片一放，他的极光同款发色就能见人了，俱乐部会立刻同步放上几个物料。 拍完后徐乐来找他，两人去会议室聊了会儿。 徐乐手上拿着几张新人的资料，问：“昨天给你看的这几个都没有满意的？” “嗯，都一般。”贺辞说。 昨天徐乐发来了几个最近新找的辅助名单和视频。 贺辞回忆片刻：“一号反应太慢，二号对线可以团战不行，三号似乎不懂得辅助还要探视野。最后那个玩日食大招没中过，像临时拉过来充数的。” “……” 徐乐沉默了。 显然，贺辞不是无中生有地挑刺，这些问题教练组也跟他提过。 但贺辞找得挑，职业选手他说没有太想招的，而青训选手和路人王里，这几个已经是目前能搜罗到的顶尖水平了。 许久后徐乐才又说话：“那天也没来得及问，那个大学生是哪里戳中你了？就玩了两把，你就知道他是你要找的人了？” “还可以吧。意识没什么问题，临场反应也不错，运营思路和细节技巧都可以慢慢教。” 贺辞手指点了点他那份名单：“我不需要一个一眼就知道上限在哪的人。新人菜没问题，但是总得有一两个亮点吸引我，让我觉得值才行。” “你发的那些都不灵性，进季后赛可以，拿冠军就差点儿意思。” “这……”徐乐斟酌片刻，还是说出了心里话，“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辅助来了总是需要磨合的。不管是现成的职业选手还是新人，你指望一年就必须拿个冠军，有点太理想化了。” “嗯，所以他挺合适的，我们默契还可以，能省不少磨合时间。”贺辞说。 又说回来了……徐乐服了这人，他直接开大，扎贺辞的心：“但人家连你名字都没听过，再说了，人好端端地读大学呢，放弃学业来陪你组队，闲得慌吗？” 贺辞低头笑了下，很想告诉徐乐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不过现在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他不习惯把话说太满，于是略过这个话题： “嗯，你说得是。但昨天那几个也不合适，再看看吧。” “好吧。”这话就是不想再聊了，徐乐也懂，他只能答应。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会议室。 徐乐最后还是没忍住劝了一句：“但我还是觉得没必要太着急，你还不到22岁，状态这么好，也没有手伤隐患，今年磨合明年后年拿冠军不也一样？” 贺辞垂眸，活动了下手指，灵活修长，的确没有任何问题，跟他本人一样正是当打之时。 徐乐走在他前面，没听到他的回复，扭头看了他一眼。 贺辞抬头冲他笑笑，脸上还是平时那副有点傲慢的表情：“我当然着急啊。再不拿冠军我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 “我草，有钱了不起？别跟我说话了我仇富，受不了了，这个班真的上不了一点……” 徐乐骂骂咧咧走了。 雨还在下，贺辞决定晚上就在基地睡。 洗漱完毕后时间还早，他去训练室开了直播。 他和上次一样没开摄像头，弹幕已经麻了。 【又没有头，心死了】 【老师我们家孩子为什么忽然不喜欢开摄像头了】 【三日不见，甚是想念】 【别被网上的节奏影响心情了！男大只是个意外，你还是很火的，我们全寝室都知道你】 【哈哈哈哈，我觉得太子应该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 “晚上好，最近不方便露脸。下次就可以了。”简单问候过，贺辞打开游戏。 【下次一定】 【我录屏了，下次不开我会起诉你！】 【前面的你……支持】 “嗯，下次真的开。”贺辞在常玩账号之间犹豫一秒，选择登录了上次的乱码小号。 那天撞车郁心澈之后时不时就会有朋友来用这事调侃他，游戏大号加的圈内人太多了，万一等会直播期间他们发来什么不合适的消息，会被观众看到。 乱码号只加了队友和几个排位遇到的玩家，很安全。 他的段位高，排位时一般需要等一两分钟让系统凑够同水平的玩家。 排队期间他点开活动面板，惯例给游戏周年庆打了波广告。 余光忽然瞥见弹幕刷得飞快。 贺辞心里奇怪，平时这种环节观众都不爱看，今天怎么反应这么大。 他凑近瞟了两眼，看清弹幕在说什么时才意识到这个号其实也不太安全。 【不是，我没看错吧，好友列表第七个是谁啊？？？】 【？？？？？？】 【你这个pure，是那天那个pure吗？】 【什么意思，被人拒绝之后不甘心，动用HIT太子人脉强行加好友是吧】 【牛逼】 【霸道少爷强制爱，你怕了吗@清纯男大】 【别太离谱哈哈哈哈】 【所以是怎么回事，贺辞你说句话啊】 【我真的好奇，v你50告诉我真相】 贺辞忘记这个号已经加了郁心澈好友，也没想到这群人能思维发散到这个程度。 他不太想解释。 郁心澈还没做决定，他提及对方的次数越多，网友对pure这个号背后的人就越关注，给郁心澈的心理压力也会越大，说不定对他的日常生活也会有影响。 正好游戏排进，他直接把话题岔开了。 “排到打野了，玩把火山吧。” 【好好好】 【冲，秒选不解释】 【转移话题是吧，行，你成功了，爱看你玩火山】 【OK，这把打完我再来问男大的事】 【火山】人如其名，是一个红色头发的暴躁非主流男孩，这个英雄很受欢迎，出了许多皮肤。 不过最广为人知的还是初始皮肤，设定里他是个黑皮小恶魔，背后长着一对猩红色的小翅膀，很带感。 现实世界里，火山岩浆迸裂，燃烧自己的同时还会对周围造成毁天灭地的损害。 这种一视同仁的伤害特质放进游戏里，火山成为一个以命换命的角色。 他的技能都附带灼烧效果，既对敌人造成伤害，也会让自己有不同程度的掉血。 这个英雄单打无敌，但团战时稍显乏力，因此对玩家的前期打野节奏有一定要求，要能用火山帮队伍建立起足够大的优势才行。 贺辞在一楼锁下火山，队友也对应选择了一套能打配合的阵容。 前期贺辞三线gank帮助队友成功打开局面，中后期则等队友输出后再及时进场收割。游戏一路平推，很快拿下胜利。 这把下路两个队友是双排的，他们可能是看了贺辞直播后特意来狙他的，一直在队伍频道里讲话，试图互动。（注①） 贺辞打字应了第一句后就没再理会。弹幕都说他高冷，队友倒是不在意，虽然不再打字骚扰他，但还是一直给他比表情发信号。 最后游戏快结束时，辅助又开口了：“Fix能给个好友位吗。哥我是你四年粉丝，我不用搜就认识你的。” 贺辞：“……” 本来可以给，这话一说忽然就不想给了。 弹幕更是残忍地一片哈哈哈。 这也唤起了他们刚才的回忆，又开始八卦为什么贺辞已经加上Pure的好友，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不少黑粉也已经抵达战场，开始抹黑贺辞，问他是不是威逼利诱人家势单力薄的小玩家了。 【当时都说不认识了，这拒绝的还不明显吗，现在怎么又加上好友了】 【没办法，太子想加好友的话，官方怎么也要把这个人搜到啊】 【开盒？】 【关系户是真的】 【那么话说回来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太子黑一个冠军玩玩】 贺辞大致扫了眼，懒得理。 职业选手对付这种事都有自己的经验。 多说多错，而且弹幕发现他会回复后还会骂得更起劲。相反，如果他置之不理，那他们感到没意思就会闭嘴了。 但不是职业选手的人面对这么一波恶劣发言，可能就没这么淡定了。 尤其当他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单纯的男大学生时。 贺辞眼睁睁看着Pure的头像亮起，随后两人的对话框闪动，郁心澈发来消息： -辞神，想问点事情 -双排嘛，带带 ------------ 12 双排 郁心澈跟贺辞讲话还是比较客气的，第二句话这么亲昵，一发出来贺辞就猜他是看见自己在直播，特意说给观众看的。 不过保险起见，贺辞还是告诉他： -我在直播。 郁心澈回：嗯嗯，知道。 贺辞拉他入队，关了直播间的声音后才开麦：“听得到吗？我把直播间麦关了，讲话他们听不到。” “好的。” “我开了。” “OK。” 说完这句两人都没再开口，默契地忽略了郁心澈说的“有事想问”，安静地等待游戏排队。 贺辞趁机看了会儿弹幕，其实不看也猜得到，郁心澈成功扭转了弹幕的风向。 【黑子说话】 【这是双向奔赴，谁再造谣你爹试试！】 【我说了，打辅助的没有谁是真讨厌贺辞的】 【而且那天辞子还给他打蓝了，那必然印象很好的】 【别说了，我又想羡慕了】 【所以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甚至还关了麦，是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不会真的招揽到TZ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应该不至于，走流程也没这么快】 这局两人都没能如愿分配到第一意向位，贺辞还是被分去打野，而郁心澈则补位去打中单。 贺辞上局的火山手感不错，这局就继续拿了。 郁心澈选了【流星】，这个英雄是游戏最早推出的那批英雄之一。 小技能可以打控制和伤害，大招降下流星雨，减速敌人造成持续伤害，是个比较传统的法师英雄。 流星的初始设定是人类美好愿望幻化成的神女，穿着星光熠熠的裙子，长发如银河般闪烁。 她看似神秘，其实却是个开朗的小话痨，在游戏里会一句接一句地说个不停。（注①） 前期贺辞玩得很认真，对面的打野是个刺客型法师，机动性高，和他的火山一样能带节奏。 流星没有位移技能，他特意去中路当了两次保镖，怕郁心澈被对面嘎了。 不过郁心澈的中路玩得比他想象中要好，控制技能预判很准，贺辞没来时他很稳健地缩在塔下，不给对面机会。 贺辞过来后，郁心澈很懂地去卖了个破绽，对面果然上钩前来打架。 可惜黄雀在后，贺辞从背后包夹过来，跟郁心澈配合顺利收下这两个人头。 随后两人入侵了对面野区，贺辞打蓝打到最后停手，把蓝让给了流星。 【？又让蓝】 【贺辞好像那个直男想拉拢开黑的妹妹】 【是的，哈哈哈哈，没什么别的招，只知道给人家打蓝】 【说不定真给他得手了呢，我反正吃这套】 【……我也吃】 贺辞倒没想这么多，之所以让蓝是因为刚才两个人头都被自己拿了，郁心澈只蹭到了助攻，还差一点钱才够买关键装备。 拿完蓝郁心澈回家果断做出豪华装备，又去河道参与了一波小团战，喜提三杀。 这时游戏的优势已经比较大了，两人打得也放松了些。 “是想问什么？”贺辞问。 “嗯……我想想啊。”也许是隔着网线，郁心澈声音不大，听着瓮声瓮气的。 贺辞估计他实际上没什么想问的，只是给双排找的借口，不然下午在车上时他就该问了。 他开口给郁心澈递了个台阶：“没事，想不起来就不问了。” “昂，想到了。如果我有兴趣的话，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弄呢，有没有什么流程或者指路手册之类的。” 贺辞知道他完全不懂，索性全都科普了一遍：“一般有两条路。游戏官方的路子是参加他们的新秀选拔，可以理解成一个小型比赛，通过比赛来展示自己的实力，俱乐部看中谁可以联系官方去买。” “走俱乐部的路子就是跟战队私下联系，试训之后双方都满意的话就可以签合同进队了。” “那如果去试训，评估是什么标准啊？” “英雄池、对线打团的反应速度、应变能力，还有自己对阵容的理解之类。” 说话间贺辞又杀了对面打野，趁机打了条龙。 “我一般最在意应变能力，因为其他都可以慢慢培养，但临场反应这种自带的天赋很难靠别人教，有灵气有自己想法的话上限会高一些。” “那你是觉得我的临场应变，还行？” 贺辞“嗯”了一声。 放在平时他已经要不耐烦了，但此刻他莫名地想笑，感觉郁心澈像那种马上要大考但心里没底的学生，急需自信。 他耐心再耐心：“我觉得很不错，而且你手速、操作也都是可以的。” “嗷。最后一个问题，他们都说你是太子，那这个试训是只看你一个人的意见吗？” 贺辞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希望不是。”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是五个人的游戏，如果其他人不满意我，把我招进去可能也不会打出太好的效果。而且我想靠自己的实力通过试训，而不是靠你的推荐，像关系户一样。” 贺辞在屏幕前摇了摇头，像听到什么无奈的事。 郁心澈的答案很像面试时的套路话术，太官方了，反而显得有点假。 不过他的语气很真诚，能听出来，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贺辞说：“放心，试训结果是教练团和我们四个队员共同决定的。如果其他人都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 “好。” 他们又打了对面一个团灭，己方几人集结开始推中，郁心澈又问： “哦对了，还有件事……这次真的最后一个。” “嗯。” “我没有了解过电竞，也不知道俱乐部还有职业生活是什么样，如果我去试训，然后……” 后面的话郁心澈有点不知怎么开口。 贺辞已经很有诚意了，他如果还说自己可能会反悔，多少有点不识抬举。 但他的确在担心，如果接触之后发现电竞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那么他不想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没关系，签合同之前都可以反悔。新人合同也可以只签一年，中途后悔的话到期不续就可以了。” 贺辞猜到他的担忧，听筒里还是他一贯散漫的腔调，但又似乎多了一丝温和，让人觉得安心。 郁心澈在屏幕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哦。” “问完了？” “嗯嗯。” “回答还满意吗？” “啊？”很正经的语气，但郁心澈却觉得贺辞又在调侃自己，他冲着贺辞玩的火山放了个大招泄愤。 “看来不满意。”贺辞也开了个大招，小恶魔火山通体泛红，同样像在生气。 “满意。”郁心澈用自己的法师狂A水晶，看贺辞原地不动，他催促道，“满意满意满意，快来推了。” 一局打完，两人回到游戏房间，贺辞没急着开，他对郁心澈说：“我开会儿直播间的麦。” 郁心澈手机就在旁边，还开着他的直播间，他看见弹幕都在问为什么关掉声音。 贺辞说：“没聊什么不能听的。” 【不信】 【没什么不能听的，那为什么不给我听】 【不开摄像头对我已经很不友好，现在连麦也不开了】 【主播真的越来越不敬业了，呜呜】 虽然聊的确实是不能听的，但当然不能就这么告诉直播间。 贺辞想了个借口：“给你们开麦了我怕辅助不好意思讲话了。” 【……】 【还怪体贴】 【你劝一下，都自己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的，一回生二回熟，都上镜两回了，也算熟人了】 【什么话什么话，直播间是外人吗！】 郁心澈觉得他直播间这些观众还挺好玩的，讲话都很有梗，也搞笑。 他听学姐说过，直播开麦是对观众的尊重，他本身也不是拘谨放不开的人，思考片刻就又打开了自己的麦： “我没有说过不好意思呀。” 【！！！】 【声音这么好听我草】 【啊啊啊我宣布新的赛博男友已经出现】 【讲话也温温柔柔的感觉耶】 【贺辞赚到了】 “是吗。”贺辞笑了一声，“那你肯定没看到现在的弹幕。” 郁心澈：“……” 其实看到了。他知道弹幕一向什么都敢说，所以也没觉得怎么。 但被贺辞用这种调侃的语气单独强调一遍后，那些词句重又变得醒目起来。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颊。 还好，不烫。 ------------ 13 打蓝 郁心澈瞪了眼贺辞的游戏头像泄愤，又把手机息屏，不再看弹幕。 “那还来吗？”他问。 “来。”贺辞又开了一把。 这把两人如愿分到了下路双人路。 对面的打野选择了【黑洞】，黑洞伤害一般，偏向于功能性打野。他的技能可以吞噬掉峡谷的光亮，让峡谷陷入一片漆黑；也可以只吞噬自身的色彩，让自己变得隐身。 这局几个队友选的英雄自保能力都还可以，贺辞也不太需要自己当保镖。 郁心澈想了想，补了一个能看对面视野的英雄【露】。 露水可以附着在任何地方，露这位英雄也是一样，可以附身于峡谷所有活物。 在友方可以为其提供护盾和加血，在敌方身上则会持续暴露对方视野。 对线期露可以到处游走附身，打探敌方动向，而团战时只要附身在黑洞上，自家就不用害怕他的吞噬了。 贺辞这局玩的极光，前期两人正常对线击杀了对方一轮，贺辞拿了双杀。 郁心澈等自己升到六级，解锁了有控制效果的大招后，就开始了游走。 离开下路前他习惯性给AD打了个招呼：“我走了啊。” “嗯。”贺辞往后撤到安全位置。 没了辅助，他一个人打对面两个，只要能苟住不死就行。 贺辞回到塔下百无聊赖等着新一波兵线到来，顺带瞅了眼弹幕。 【报备流辅助】 【他走还要跟贺辞说一声，好体贴】 【我点的陪玩也会这样，他先撤了就会让我一个人小心点】 【甜甜的，希望我对象能学一下】 【游戏体现人品，感觉男大在生活里也是暖男】 贺辞难得认同弹幕一次。 郁心澈游戏里很关注队友状态，会替队友着想，跟最近几次接触时他周到细心的性格挺符合的。 露的机制有些无赖，连野怪和小兵都能附身。 为了制衡，游戏设定其附身野怪小兵时，只有附身对象死亡他才能脱离，再去找其他对象。 而附身敌方英雄后，只能在上身后的3-5秒期间脱离。 3秒前无论敌方到哪里，是死亡还是残血，露都不能脱身；5秒后则会强制脱离。 会玩的露多是跟队友一起入侵敌方野区，这样露即使脱落在敌人堆里，自家也有人能及时把他接回来。 这个英雄操作没什么难度，难在什么时候脱身、附身野怪时是套盾让对面更难打，还是给伤害自己趁机拿掉这个buff。 贺辞切屏看了几次郁心澈，玩得还可以，不过可惜队友不太行，跟他没什么配合。接都不会接，俩人直接买一送一，一起死在了对面野区。 又一波小团战打响，这次发生在下河道，贺辞离得近，很快赶到战场，己方几人配合打了个3换5。 其余人全死了，只剩贺辞跟郁心澈两人，以及附近一个活着的蓝buff。 极光不太缺蓝，这个蓝自然是打了给郁心澈拿。 郁心澈的露上身蓝buff，给它套了个伤害技能，一方面是让蓝死得更快一点，另一方面主要是他自己想更有参与感。 贺辞不紧不慢A了两下，边打边说：“我觉得你要不别游了，就打下路吧。” 言下之意，队友太菜了，跟他们没前途，不如跟我。 郁心澈听懂了，他在语音里清了清嗓子，故意摆架子：“我考虑一下吧。” 贺辞不配合，下一秒就问：“考虑好了吗？” 郁心澈：“哪这么快。” 贺辞挑了挑眉，手上操纵极光就要离开野区，“好的，你先考虑着。” 郁心澈：“？？？” 他还附着在蓝buff上，想脱身就必须把buff打死，想把buff打死，靠他自己那一丁点聊胜于无的伤害估计要打到这把结束。 他在贺辞沿途走过的地方狂pin问号，弹幕也同样狂发问号。 【？？？】 【我举报有人威胁我们男大！】 【不准欺负人】 【恶心露玩家的经典操作来了】 【我服了，你小子想要辅助不能好好说，非要搞这种威逼利诱文学】 【贺辞就喜欢这一口吧，非要强制爱】 【哈哈哈哈，我想到他跟男大的第一局，他也是想让人家辅助，但嘴硬不说】 “不是，怎么有人威胁我啊。”郁心澈双手离开键盘，放弃挣扎，“跟你跟你，可以了吗。” “可以了。” 听得出来贺辞在笑。 他走过来开技能迅速把buff打到丝血，等露自己杀掉buff脱离，再附身自己后离开了。 极光设定是个阳光型男，这局贺辞穿的是滑雪主题的伴生皮肤，极光身穿五彩斑斓白的滑雪服，走着走着就会来个帅气的翻滚动作，身后还跟着一串亮闪闪的彩色光效，嘚瑟极了。 可能是极光太嘚瑟引起了群愤，也可能是没想到贺辞这么容易就得逞，总之弹幕酸了，开始阴阳怪气。 【这个AD怎么这么黏人】 【第一次来直播间，主播一直这么黏辅助吗？】 【男大、声音好听、打得好、脾气好，是你你不爱吗？】 【是我我也爱了】 【所以贺辞也爱了】 【我可以爱，但是主播，你是酷哥，你矜持点，别太爱了】 【主播，别太爱了】 【主播，别太爱了】 ------------ 14 极光 郁心澈并不知道弹幕在说什么，而贺辞则是没把弹幕当回事。 他只是忽然觉得这游戏有点无聊，所以整点节目效果而已。 这局打完两人说了再见，郁心澈退出游戏，简单洗漱后就睡了。 今天周末，室友陆果依旧住家里，寝室只有郁心澈一人。 按平时的作息他还会再玩一两局，但今天他头有点疼，不太想玩了。 下午淋过雨回来后郁心澈就去冲了个澡，结果洗到一半临时停电，他只好快速洗了个冷水澡。 可能着凉了。 入睡前他隐约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刚才贺辞答疑时他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被游戏里的动向打断。 当时想着打完再说，可现在怎么回想都记不起来了。 他试图把两人的对话再复述一遍。 要么官方选拔，要么去俱乐部试训；试训是一堆人一起决定的；贺辞说应变能力比较重要，另外还会看打团、对线以及…… 脑袋越来越沉，入睡效果堪比以前睡前复习化学知识点。 郁心澈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渴醒的。 醒来他就发现自己鼻子堵了，嗓子也有点痛。 失策了，昨晚就应该喝感冒药的。 郁心澈浑身没劲，在床上赖了十分钟才起床，慢吞吞收拾妥当后看了眼手机，一看被吓了一跳—— 开黑小群里有99+的消息。 群里是几个玩HIT的相熟同学，基本只在每晚七八点活跃几分钟，大家喊齐开黑阵容就闭麦了。 这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多消息，还夹杂着不少艾特自己的。 郁心澈点开从第一条开始看。 齐涵发了条视频链接，并且艾特了全体成员： -齐涵：不是，那天贺辞遇到的辅助是心澈啊？？？ -齐涵：@全体成员，快点来吃瓜 -齐涵：@郁心澈，哥们无敌，已经能拒绝我偶像了 郁心澈愣了愣，事情果然还是瞒不住。 他们即使不混电竞圈子，也总会从其他渠道了解到。 点进链接，视频里是贺辞和自己的两次直播片段，从第一次自己表示不认识贺辞，到昨晚两人有说有笑的互动，评论区和弹幕已经一片问号，怀疑自己就是TZ的新辅助。 郁心澈无奈地叉掉视频，对营销号剪视频和带节奏的能力叹为观止。 他继续看群聊记录，除了自己，其他几人都对此表示震惊。 -怎么个事儿啊大清早的就把喊大伙喊来 -卧槽，这还真是大事 -我早说了，我们pure一看就不是普通玩家！ -@郁心澈，苟富贵勿相忘，以后你就是哥们在HPL的人脉了 -我靠，怪不得那天贺辞跟我们开黑还吃饭 -我当时就在奇怪，不是说fix架子贼大，怎么会愿意跟我们一起吃饭 -现在看来他另有所图！ -@郁心澈，这波怎么说，你们是那天联系上的不？什么时候啊，我怎么没发现 -？？？？？？贺辞跟你们一起开黑吃饭，什么时候？？？？ -为什么不喊爹！爹那天下午还在群里喊五排了！！ -人够了，刚好五个，没你位置了嘻嘻 -而且吃饭还是贺辞买的单，玩游戏的时候贺辞还给我打蓝了嘻嘻 -？？ -不想活辣，早知道我也暑期留宿了 -视频看完了，不是，怎么还有我的镜头啊？ -合着我自闭流打野全直播间都看见了？ -这个评论哈哈哈哈哈 -“新人辅助王，撞车后贺辞给我打蓝还邀我打职业” -我刚刚去留评了 -“18岁国服天才，排位撞车后世界冠军邀我打职业” 郁心澈一路看下来，他们基本都是在吹牛口嗨，另外夹杂着艾特自己问最新进展的。 群里七个人，都是同班同学，大家经常一起开黑，关系不错，他们人也都不错。 郁心澈想了想，即使现在不说，以后去试训再打了职业，这事也瞒不住。与其他们被动从别人口中知道，不如自己主动坦白。 而且看贺辞在直播间的态度，应该也没想着隐瞒什么，所以干脆告诉了他们。 -郁心澈：猫猫呆滞.jpg -郁心澈：买单的时候只有我跟他下楼了，就聊了两句，后来加了游戏好友 -郁心澈：现在还没什么进展，他说让我考虑考虑 -郁心澈：所以我就还在考虑。 -18岁国服天才来了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现在就开始拍马屁了 -他喊你去试训吗？去啊！犹豫什么！ -冲！试训成功那就是年薪几百万啊 -到时候全学院都去看你比赛 -是的，试训不成功也没什么，继续上学呗，还一个月开学，又不耽误啥 -嗯嗯，而且你才入坑半年，学校好多人都不知道pure是谁，就算试训没过，人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你，也没啥丢面儿的 -齐涵：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害怕自己选上了又不想去打吧 郁心澈：“……” 被他说中了。 郁心澈很难说清楚现在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就好像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学生，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你很有天赋，加入我们，一起来拯救世界吧”。 能上天入地揍boss固然开心，但一旦选择了未知世界的惊险刺激，就再也回不到平静却安全的生活里了。 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实力能被承认，而同时他也在畏惧试训成功后得到的那个机会。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决定，也没有把握做出决定后未来能不后悔。 有时郁心澈也会嫌弃自己顾虑太多，畏首畏尾的，但没办法，他高中时父母就不再管他了。 独立太久，已经习惯性地把事情想长远些了。 聊天界面还在闪动，发呆的工夫他们已经把刚才的消息刷上去了。 郁心澈模棱两可回了几句就结束了话题。 离贺辞约定的周五还有几天，郁心澈也就没急着做决定。 今天只有一节选修课，他上完课回寝室睡了个觉。 毕竟感冒了就要多喝水多休息。 一觉睡醒天已经又黑了，他掏出手机玩了会儿，发现HIT官方发了好几条动态。 【元素之心五周年庆典正式开始，五年路漫漫，感谢有你！转发此条，抽20人获得……】 【不断突破，只为找寻最真实的自己。极光个人pv正式上线，关于“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每年周年庆的英雄都会配套推出主题曲、个人动漫pv、英雄与游戏工作室的互动短片。此外，官方还会从世界范围的职业选手里挑1-2个人共同出演。 郁心澈玩这个游戏不到一年，这是他在游戏里过的第一个周年庆。 不知今年挑选的是哪位选手，郁心澈好奇地一一点开视频，首先是极光的个人剧情—— 作为一位爱热闹的神明，他自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生活在辽阔无垠的极地区域，四周荒无人烟，他每天一个人巡查，时常感到孤独。 青春期的少年总是会胡思乱想，他也不例外。 为什么我要负责守护这片区域？ 为什么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其他神族同胞那么风光，我却孤零零的，只能在雪原上来来回回地游荡？ 他觉得自己被束缚，他不知自己的价值在哪，不知如何才能找到答案。 偶然之间他接触到滑雪，在雪山之间跳跃飞起时，耳畔刺骨呼啸的风声，身边飞速流转的风景让他感到自由，也让他从钻牛角尖似的偏执追问里短暂地喘息。 忽然一天，他遇到了意外闯入的外来族群，为了帮助他们辨别方向，他来到最高的山巅，鼓起勇气从雪山之间滑落。 腾空时他身后闪烁起一串明亮炫目的光带，如梦似幻，在夜幕下散发着绮丽无比的光彩，为陆地上的族群指明了方向。 从此他有了名字，也有了自己的意义。 他发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光，与祇们都不同的，最绚烂绮丽的极光。 再然后，画面戛然而止，极光用英语念出了他的经典台词。 This is how I shine my Light. 极光，这就是我的答案。 看这条视频时郁心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等看到官方下一条视频时，他才恍然大悟。 这条视频的主要内容是极光来到三次元世界，和HIT的游戏策划们共同设计【极光】这位英雄。 视频里这次特邀的职业选手嘉宾也终于登场。 原来是贺辞。 极光维持西方英雄的人设，仍然是说英语。 而贺辞说的是中文，他一出声郁心澈就知道刚才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极光的配音就是贺辞。 还没来得及细品贺辞的英语，更令人惊艳的画面已经跃入眼帘。 团队跟随二次元纸片人极光一起来到极地拍摄下雪原和极光的美景，随后又前往极光喜欢的雪山滑雪。 画面里极光穿着能发出五彩斑斓白色的滑雪服，而贺辞穿着蓝白相间的滑雪服与他同行。 两人脚踩单板从高处落下，在雪地上一路前行，带起雪雾的同时也牵连出一串炫目的光。 摄影师和美术的技术都非常在线，把二次和三次世界结合得十分完美。 既刻画出了极光作为神明飞驰在雪原的梦幻与轻盈，也展示出了贺辞身为人类，在进行极限运动时特有的力量感和刺激性。 滑至终点，贺辞摘下头盔，露出与极光同款的发色，两人相视一笑，伸出手臂友好击拳。 随后画面一分为二，极光对着镜头做了个wink，阳光俏皮，活力满满。 贺辞则二指并拢敬了个礼，深邃的眉眼被镜头给了特写，像在对观众放电。 帅得不行。 ------------ 15 选择 两个视频一出，热搜几乎要被HIT占去大半。 极光、HIT五周年、贺辞、滑雪，几个词组排列组合一下就是个热搜词条。 这波最快乐的可能还是贺辞的粉丝，虽然两个视频里贺辞露脸的情景不算多，但帧帧是精华，透着屏幕都能被贺辞的魅力感染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贺辞FIX，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我现在开始觉得他真的是太子了，这种东西显然不是一两天能速成的】 【牛的】 【所以这么帅的滑雪还没有人来夸吗？那我来！帅死了，我看了十遍不止】 【十遍算什么，我已经截图做屏保了，【爱心玫瑰玫瑰】】 【这个级别应该是滑了很久才能练出来的】 【我又去把pv听了一遍，耳机党狂喜】 【这个美式发音，受不了了，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美式是垃圾，今天我改观了】 【英专生，他这个口语是真的地道，但又不浮夸，是我梦中发音了】 【优雅英式yyds，但今天我承认美式也不差！贺辞念英语好好听，轻松随意的口吻，跟极光人设好贴】 郁心澈看得时候也留意到了极光的音色，是很舒服的声音。 他和粉丝们一样，点开视频又听了一次。 已经知道背后的配音是贺辞，这次再看时心里也有了不同的感触。 下意识就会想象贺辞说这些话的样子。 然后就发现评论区的概括实在是很精准。 英式发音更矜持，也就更加优雅克制。 而美式在口型上没那么拘束，发音更加日常轻松的同时，相对的也给人更浮夸奔放的感觉。 然而可能因为贺辞本人是有点骄矜的性格，他的美式虽然发音标准，但情绪不够热情，听起来反而更符合国人审美了。 不过这条极光的视频下面，热评第一却不是在讨论发音： “官方这次选的嘉宾很对，贺辞跟极光有些方面真挺像的。出生就是别人遥不可及的高度，一个神明一个富二代，但自己却不想随波逐流地靠身世得过且过，一直在不停追问为什么为什么。” 郁心澈没看过电竞比赛，对贺辞的过往并不了解。 但这条评论言辞恳切，再加上他自己最近有些迷茫，几乎是瞬间他就被这寥寥数语戳中。 感冒中的脑子不太灵光，借着这股冲动，他转头就去添加了贺辞的私人联系方式。 贺辞秒通过，问他有什么事。 郁心澈平时很有分寸，打字时他隐隐觉得自己心里想问的可能有些逾矩，不知道贺辞会不会生气。 往常这种时候他一般会选择闭嘴，克制住好奇心不去多问。 但可能因为他刚睡醒还迷糊着，又或者感冒把脑子连带病坏了，意识到不合适时，他下意识的做法竟然不是忍住别问。 而是，在前面加上一个客气的不讨人烦的称呼，然后再问。 -哥，你为什么打职业啊？ 盯着这句话看了有两秒钟，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要撤回。 可惜为时已晚，对话框里贺辞已经是“正在输入”状态。 既然他看见了，那撤回就没必要了。 郁心澈只补充了个沙雕表情包过去，试图把自己的画风搅乱，让贺辞忽视掉这声“哥”。 那头贺辞输入了半天，最后发来的只有短短一句话： -因为我家里很有钱。 郁心澈：“……” 好了不起哦。 贺辞也知道这句话有多拉仇恨，很快又说： -开个玩笑。 -我家里管得严，从小没什么自由支配的时间，长大了也必须读商科，感觉挺无聊的。 -我不想永远听家里的安排。刚好叛逆期遇到HIT了，就想试试能不能走这条路。 郁心澈是理科生，平时对细节比较在意。 看到这几句话后第一时间发现了盲点，他想问既然小时候都被管得那么严，那他们怎么会同意你来打职业呢。 不过也只是想想，这会儿他的理智已经回笼了，不会再问出第二个没眼色的问题。 结合粉丝的评论，郁心澈已经大致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其实他能感同身受一部分。 虽然自己家没贺辞那么有钱，但他的父母同样严格。 望子成龙心切，他们的掌控欲太强，郁心澈从小就被要求当个“别人家的孩子”，在学校要好好学习，休息时则要去上各种兴趣班，学钢琴学奥数学口语。 这种密不透风的生活在父母离婚后有所缓解，郁心澈中学住宿后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 就在他以为长大就会慢慢自由时，父母又插手了他的生活。 他被迫选择了不喜欢的专业，以后毕业时应该还会被他们逼着做体面却不喜欢的工作。 就像贺辞说的，也许这条路很好，很体面，但贺辞不想走。 郁心澈也不想。 他十六七岁时忙着刷题，没空叛逆，这次就当是迟来的叛逆期吧。 他给贺辞发去消息。 -你说的我考虑好了，我也想试试走这条路 -顺便，周年庆视频真的很帅 ------------ 16 照片 另一边，贺辞在参加一个视频会议。 下赛季换了新的赞助商，不仅对联盟赛制进行了一些调整，还让各个俱乐部都开会传达到位。 内容太无聊，调整的规则也没什么意义。 TZ几人都在偷摸玩手机。 中途贺辞的无束软件收到了好友申请，看到是郁心澈时他挑了下眉，心说终于来了。 这次没聊太多，贺辞回答完他的问题后也没急着催他答复。 他不想给郁心澈太多压力。 好在没等太久郁心澈就说愿意来试训，贺辞正要发俱乐部地址过去，耳机里被人叫了名字。 “贺辞干嘛呢？盯着手机看半天了，刚才还眉头紧皱的，现在又眉开眼笑的，恋爱了啊？” 话音一落，会议频道就热闹起来。 “说好了啊，谈恋爱得全队报备。不能因为你是太子就例外。” “不会吧，真谈了啊？？” 参会的只有TZ一队的五个人和徐乐这个经理，大家彼此都很熟悉，玩笑话张口就来。 “没谈。” 贺辞简单回复郁心澈“OK，晚点发你地址”，就关掉聊天框，说：“我看见新规了觉得不爽，皱个眉不是很正常。” “诶，确实。以前换赞助商也没改过流程啊，这次这家管的是真宽，不懂装懂。” “不准窥队友屏我能理解，隔壁游戏早就有这条。但是不准看队友是什么意思，队友脸上有挂啊？” 贺辞也挺无语，嗤了一声。 “是有够离谱，还好没影响到公平性。不过，你刚才盯着手机笑又是怎么回事？” “有吗？”贺辞疑惑。 “有啊，别装。” 贺辞真没装，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笑过，回忆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哦，可能是马上要有辅助了，开心吧。” 听到这话大家都来了精神，徐乐问他：“你不是谁都不看不上吗？” “……好不容易看上的那个最开始还不认识你。”打野欧小煜贱兮兮补了句。 小欧的嘲讽意味很明显，但这话已经刺激不到贺辞了。他手指点了点手机：“现在认识了，而且答应试训了。” 其他几人：“？？？” 前两天贺辞直播时跟郁心澈双排过，当晚俱乐部的小群就已经逼着他把事情来龙去脉解释过一次。 但当时还只是加了游戏好友，这才过去两天，怎么就已经答应来试训了…… 进展太快，几人都懵懵的，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你们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儿？你说是HPL粉丝我都能接受，他一个没看过比赛的，这么容易就被你拐走了？” 是有点快。 如果把这事儿放别人身上，贺辞一定会泼冷水，劝对方早点放弃这种招揽大学生的离谱念头，踏踏实实趁转会期找个正常在役的辅助。 但放在自己身上，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试试。 那晚吃饭，他指出郁心澈就是pure时，郁心澈的第一反应是好奇他通过什么认出来的。 从那时起，他就觉得有戏。 这种感觉层面的东西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贺辞懒得费口舌，随便扯了个借口：“可能靠美色拐的吧。他刚说周年庆视频挺帅的。” “？” “坏了，给你装起来了。” 眼看话题越跑越偏，徐乐及时开口：“那我这边安排他试训？” “嗯。等下我跟他沟通。” “行，你们一起玩的这几局刚好有直播回放，我找人整理了发出来，大家先看看。” 会议继续进行，期间徐乐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很快结束了会议。 “其他人可以下了，贺辞先别跑，有个事。” “嗯？” “你跟你小辅助被拍到了，看怎么处理？”徐乐低头在手机上点了点，“链接发你了。” 贺辞点开。 图上是在跟郁心澈同学们一起吃饭的那家餐馆，他跟郁心澈在一楼买单时被拍到了。 照片不算清楚，主要是贺辞那顶极光头发很惹眼。郁心澈被他挡住了一部分，只露出来小半张脸。 主楼配字：【前几天出去吃饭遇到两个极品大帅哥，当时只是觉得帅就拍下来了。今天看见HIT那个热搜，点进去一看，我靠这不就是我拍的那个染发帅哥吗！】 徐乐解释：“今天你周年庆造型上热搜了，正好被这个博主给认出来，后来这个帖子又被人放到HIT社区了。现在很多我们圈子粉丝去评论区问你旁边这个是谁。” 贺辞听得直皱眉头，已经能想象到评论区是什么画风。 他下滑看了看，果然。 【是的，这个就是贺辞】 【他是HIT的职业选手，ID是Fix，主玩射手位置（ADC）。今天HIT周年庆视频里面跟英雄一起滑雪的就是他。而且英文配音也是他哦，有兴趣可以来看看TZ比赛【爱心】【爱心】】 【话说他旁边的是谁啊？】 【这个餐馆我吃过，就在大学城那块儿，一般也是大学生去吃。所以有没有可能这个是……】 【对不起，贺辞和大学生这两个词一起出现，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pure哥！】 【有没有可能是pure弟弟，大学生应该比在座各位年纪小吧？】 【所以他们面基了？！】 【我靠我靠，贺辞来真的啊，真要把人招进队吗】 【我惊呆了他这个行动力好强】 【只有我好奇pure的正脸吗……博主图片都是侧脸，pure还被贺辞挡着，真的看不清啊啊啊】 【五分钟内我要知道贺辞身边这个大学生的资料，不然我就引爆你们大学城】 【五分钟内，不然引爆】 【五分钟内，不然引爆】 【感觉有点像我校一个学弟，很帅，气质也好，但博主图片太糊了，不敢确定】 【好像知道你说的是谁……特别优秀那个，但我不知道他玩不玩HIT】 “联系一下，删了吧。”贺辞说。 这帖子继续留着，马上郁心澈资料就要被网友给扒完。 “不再观望观望？”徐乐问，“你对这些不是都很宽容吗？这个图也挺糊的，不一定有人认出来。” “议论我的话确实无所谓，但这帖子现在重点不是我，继续留着我怕明天有人去他寝室门口堵他。” “应该也不至于吧。”徐乐说。 “删就是了，又不是没钱。”贺辞坚持。 “行吧，我去联系。” 俱乐部有应对这类情况的公关专用资金，一般会派人联系博主协商，双方达成协议后让博主删掉。 这类资金其实很少用得上，每年到最后都剩一半多。 一方面他们队几个人私下都不乱搞，也就没什么恶劣的负面事件需要处理。 另一方面，对于比赛操作拉胯、排位骂人之类的小黑料选手们早就习惯，懒得额外花精力管。网友骂就骂了，又不会掉块肉。 但郁心澈不一样，贺辞觉得是他把郁心澈连累了，所以他理应负责，把事情处理好。 而且郁心澈现在还没入圈，他不想替郁心澈说“没事”，说“不介意”。 * 郁心澈发完消息就开始认真准备这次试训。 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考试数不胜数，他习惯提前做好准备。 只有充足的准备能给他安全感。 网上关于职业选手试训的经验寥寥无几，有参考性的几乎没有。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准备。 正巧今天室友陆果有选修课，晚上在寝室。 陆果这个暑假已经开始找实习了，他没玩过HIT，但对于面试要比郁心澈有经验。 “面试一般就是围绕简历提问，换算一下应该就是你们那个资料面板吧，比如擅长啥英雄，为什么喜欢这个游戏之类的。” “有些公司还会问候选人公司文化、发展历史之类的。” “然后我们面试很关键的一点是要扬长避短，多展现优点，缺点人家不问你就不要往这方面聊。” 郁心澈似懂非懂地应下来。 展现优点，应该就是让他们看到自己会玩哪些英雄。 至于公司文化…… 郁心澈先后搜索了HIT这个游戏、HPL以及TZ俱乐部。 之前看过一些纪录片，这次他重点放在过去四年间游戏的发展过程和TZ的队史。 HIT的创始人是国人，但最开始一直没拿到版号，所以先发了欧美市场。 那之后过了大半年才正式在国内上线。 至于俱乐部TZ，则是“To the Zenith”，去到顶端的简称。 俱乐部有贺辞家里的投资，TZ又正好是太子两字的首写字母，于是贺辞一出道就有了黑称“太子”。 郁心澈印象里贺辞本人对这个称呼好像并不介意，此刻看了贺辞刚出道的赛后采访才知道，他早年是不喜欢被这样喊的。 一身反骨的网友显然不会听他的，纠正了几次无果后贺辞也只能放弃。 再后来的采访，他甚至自己都能拿这个来开玩笑了。 这时学姐发来消息，让他去看一个帖子。 -学姐：这个是不是你啊 -学姐：要不要联系贺辞问问怎么弄，感觉你会被学校同学指认出来。 郁心澈简单浏览过帖子，有些奇怪地问学姐： -看了下还没有人认出我，应该还好。 -但是好多人说嗑到了，为什么？ -这不是很普通的一张图吗…… -学姐：你的关注点怎么老是跑偏 -郁心澈：认出来就认出来了，我觉得还好吧，可能帖子对贺辞的影响还大一点。 -郁心澈：所以为什么？ -学姐：郎才郎貌的，很般配呀 -学姐：看见帅哥了大家路过都会礼貌性嗑一口的，放宽心。 -郁心澈：好吧。 郁心澈想了想，感觉还是不太好。 刚刚才看过贺辞以前的直播剪辑，弹幕有人提到他和Swan的下路组cp，年轻时候的贺辞一脸严肃地制止了话头，还澄清说他们俩什么都没有，不喜欢被这样嗑。 虽然现在的贺辞看起来比当年成熟稳重一些，但郁心澈觉得人骨子里的脾气是不会变的。 以前不喜欢，现在应该也一样。 他斟酌了会儿，把帖子转给贺辞，说： -那天一起吃饭，害你被拍到了，不好意思【哭脸表情】 -有什么我能帮忙做的吗 -帖子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啊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贺辞才回消息，和上次一样又是每条都依次回复了： -没事，不怪你。 -不用做什么，那个博主删帖了。可能热度太高了不想惹事。 -为什么觉得会给我惹麻烦，因为网友说我们很般配吗？ ------------ 17 试训 没事就好，郁心澈回了个表情包。 至于贺辞最后那句，他直接装没看到。 又是用正经语气逗人，郁心澈已经有点习惯了，现在看到都不会脸红了。 到了周五，郁心澈按照约定时间去了TZ俱乐部。 俱乐部离学校有点远，听说是近几年才开发的新区域，周围都是各种小型工作室和园区。 路上贺辞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快到了提前说一声，郁心澈配合照做。 他跟着导航走到园区门口时，就见贺辞已经站在那里。 贺辞今天穿了件深灰色T恤，再加上极光同色系头发，远远看过去肩宽腿长的，很打眼。 也很酷，忽然就觉得他有了距离感。 郁心澈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之前几次跟贺辞相处都是在轻松的氛围里，这次却马上要被他和他的队友教练审视了。 走近后两人打了招呼，贺辞带着他往里走。 “今天还有两个玩其他位置的要试训我们的二队，等下会让你们一起玩两局，看下操作，然后也会简单问一些问题。”贺辞说。 这些贺辞都提前发消息说过了，郁心澈点头：“嗯嗯。” 园区很大，绿化做得不错，没走多远就看到几只胖胖的小鸽子在草坪上，见到他们也不怕，郁心澈走到它们旁边了都还不飞走。 走了五六分钟，快到俱乐部时，贺辞停下脚步，说：“因为是我推荐的你，所以等下要避嫌，我就不陪你去二队的训练室了。” 郁心澈：“噢，好。” 贺辞又指指等在门口的人：“那是我们经理徐乐，你喊徐哥就行，他带你过去。” 郁心澈：“好。” 徐乐也看到了他们，快步朝这边走来。 “那我去了？”郁心澈问。 贺辞没立刻回应，看了他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嗯。我就在隔壁楼，有什么情况，你不想找徐乐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 郁心澈点了点头。 说话间徐乐已经走近。 刚才距离远看不清长相时他就觉得郁心澈是个氛围感帅哥，颀长挺拔，大太阳下面一截胳膊白得发光。 凑近一看更不得了，眉眼英气鼻梁挺翘，看人时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是现在流行的幼态脸，是那种很典型的斯文帅哥，容易让人联想到学生时代上主席台演讲的三好学生。 跟贺辞这种骄横的少爷不是一个风格，正正好是他们俱乐部没有的类型。 搁有些打不出成绩又爱营销的俱乐部，凭这张脸就能把他签下来了。 实力好就捧一捧，实力差就拉去当个替补，平时放放照片都能给俱乐部吸波粉。 不过TZ是正经俱乐部，徐乐也是个有职业素养的经理，他没表露出对郁心澈外表的额外关注，简单问候过后，两人就去了试训室。 房间还有一个上单和一个射手，三人的电脑开了录屏，用的是专门提供的全英雄满符文账号。 等他们开始三排后，徐乐也退出了房间，去了隔壁楼。 隔壁楼一队的复盘室在实时转播三个人的屏幕操作情况。 除了教练和贺辞，一队的剩下四个人也连着网络会议一起在看。 当然，主要是看郁心澈的操作。 毕竟他是贺辞想招来做队友的，剩下那两个进二队的他们不太关心。 两局的英雄都是提前指定好的。 第一局郁心澈玩潮汐，AD玩雨。 打野欧小煜觉得无聊，在电话那头抱怨： “辅助之前跟贺辞一起玩的录像不是都发群里看过了吗，那天他俩就玩过这个阵容了，再看一遍腻不腻呀。” “当时是贺辞带着他在打，所以效果好。今天这两个都是新人，技术菜就打不出效果，到时候一对比就知道水平好坏了。” “哦，懂了。雨要是打团暴毙了就说明辅助保不住，技术不行是吧？” “对。反过来如果潮汐能把他保护好，但他自己打不出伤害杀不到人，就说明是AD菜。” 贺辞全程盯着的都是郁心澈的屏幕。 之前没看过他的第一视角，今天看了才发现郁心澈切屏还挺频繁。 时不时就会切到其他路去看队友的战况，还会通过实时的经济战绩面板判断对面打野动向。 “哥们切屏这么频繁，跟我们C哥有一拼。”上单Burn说。 “比我还是差一点吧？”C哥是队伍中单Control，两人各自在自己家里，隔着网线也要打嘴仗，“比我们B哥倒是好得多，B哥打一把不带看队友一次的，自闭流上单。” Burn：“就你会切，上次——诶我草，秀啊。” 屏幕里敌方四个人过来围殴下路组，郁心澈瞬间闪现，躲过敌方的致命控制技能。 同时他巧妙利用这个闪现调整站位，来到了一个很刁钻的位置，精准放出退潮大招，把对面从自家AD脸上击退了。 这个大招时机和角度都选得堪称完美，既把敌人推离了AD，又没有把他们彻底推到防御塔外。 对面辅助全程都在自家防御塔攻击距离内，很快抗塔死掉了。 己方来试训的这位AD选手也跟上了伤害，跟郁心澈配合杀死了对面的中野。 可惜敌众我寡，最后郁心澈为了保护他，还是被对面仅剩的射手杀掉了。 “啧，AD闪现留着过年？这波他往左闪直接全杀了，潮汐也不用死。” “不过一换三也挺赚了。” “唉，确实，只能说还有进步空间吧。” “贺少锐评一下？” 贺辞对AD位的要求比对辅助更严。 他沉默两秒，克制地说：“AD有点怂，配不上辅助。” 这只是对线期一波很小的团战，却精准反映出后面一整局的情势。 郁心澈的表现可圈可点，救人和开团都很及时，在潮汐两个状态之间的切换也恰到好处。 第一局顺利赢下，试训的另外两人各有优缺，总体在及格线水平。 大家的目光主要集中在郁心澈身上，他这局打得完美，教练也给出了夸赞。 “试训还是有必要的，他这把比录像那几局专注，呈现出来的也更接近他真实实力。” “确实有潜力，应变和意识都有，操作粗糙了点，不过这是小问题。” “贺少慧眼识珠啊。” “确实！我前两天还琢磨呢，贺辞想要的这个大学生到底有多牛逼，现在看来好像是还行哈？” “可以，俩明星辅助都等我们队答复呢，咱们辅助要真能定下来，他们也能跟着选别家了。” “辅助动了其他位置也可能跟着变动，那我四舍五入一下，现在想转会的都得等着看这新人试训结果。” “牵一发而动全身，太有排面了他。” “这波要是能成，贺少嘴笑歪了。” “HPL最令贺辞满意的妃出现了。” 贺辞皱了皱眉，他一直不太喜欢这个玩笑。 “不说这个。”徐乐出来打圆场，“刚才给他们拍了张照片，发群里了，你们看看。小郁真的帅。” “我草，确实啊。” “邻家弟弟。” “话又说回来，你确实满意啊，没说错吧。”徐乐各打五十大板，问贺辞，“刚才我说我直接去接他你都不让，硬要自己去等他，怎么，怕我欺负他啊？” “还有最后我过来的时候，你跟他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贺辞说。 徐乐觉得他嘴硬，转头跟众人说：“送小孩第一天上学都见过吧，他刚刚就那个感觉。” “没那么夸张吧。”贺辞忍无可忍，“他年纪小，没接触过这些，我多嘱咐两句很正常吧。” 欧小煜及时点火：“我年纪也小。你怎么没那么对我？” 贺辞：“我对你还不好？第一个手机都是我买的。” “唔……” 吃人手短拿人嘴短，小欧沉默了。 “我觉得你在狡辩。”难得有机会能调侃贺辞一波，Control及时参团，帮腔道，“你敢说他换张普通人的脸，你对他还能这么体贴？” 贺辞毫不犹豫：“跟脸没关系。” 郁心澈人很好，即使不是帅哥，贺辞也会多关照他一点。 Control不信，甩出第二个大招：“徐哥这照片一看我就知道了，你敢说这不是你喜欢的长相？” “……” 灵魂拷问。 颜狗贺辞沉默了，他不敢说。 ------------ 18 沼泽 第二把给郁心澈定的辅助英雄是【沼】。 “可以，很会选。” “这个是HPL的辅助必修课吧。” 【沼】的原型是越陷越深的泥潭沼泽地，但由于沼泽在广义上泛指一切湿地，所以HIT的国服文案组严谨地将英雄定义为单字的【沼】作为区分。 而玩家们则没那么多顾忌，怎么顺口怎么来，一般都还是称呼其沼泽。 沼泽可以积攒一定的泥炭在身上，想用的时候可以丢出泥块黏住敌人，也可以以气体的形式释放掉。 积攒越多，英雄会越笨重，相应的能丢出的泥块范围也更广，放出的沼气威力也会更大。 如果一直不用，挨打的时候泥炭还可以提供高额的护盾保护。 这个英雄的操作难度比较高，要会控制身上的泥量。 泥太少，打团的时候放不出技能不说，自己还会因为身板太脆被杀掉；泥太多，移速太慢容易跟队伍脱节，逃跑或者支援的时候会拖后腿。 优点是他不怎么吃阵容，容错性高，在赛场上是万金油的存在。 贺辞没见过郁心澈玩沼，当时看过他的玩家资料，常用英雄里也没有沼。 不过贺辞对他还是有信心的，其他辅助都能玩好，沼应该也不算难。 但现实很快就打脸了。 郁心澈的游戏视角里，选出沼后，他第一时间不是去挑选符文皮肤，而是点开了技能介绍。 “怎么个意思。”有人不理解。 徐乐干咳一声，缓解尴尬：“我看过他资料，这赛季没玩过沼，估计要复习下技能。” “啊？？这也能忘啊？” 贺辞没出声，也觉得奇怪。 他即使很久不玩月食也不可能忘记基础技能。 这真的能忘吗？ 进入游戏后，郁心澈的泥量积攒也控得不好。 沼还能走上路，队里的上单Burn对这个英雄很有发言权。 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真的不是换了个人在玩游戏吗？这都不是熟练度不够，这是没有熟练度吧。” “怎么说呢，他看起来像没玩过这英雄。” 贺辞认真看了几分钟，随后掏出手机。 郁心澈没打电话，也没发消息。 他不信邪，一言不发走到投影设备前，切屏看了眼试训室的监控画面。 没什么突发状况，确实是郁心澈本人在玩。 “啧。” 贺辞眯了眯眼，有点意外。 试训还在进行，他把画面重新切成游戏视角，坐了回去。 察觉到他的不爽，会议频道安静下来，都没再开玩笑，只有教练组偶尔开口交流几句。 在众人沉默的注视下，郁心澈逐渐学会了这个英雄。 中后期他的控制技能已经丢得很精准，控泥思路也明显清晰起来，玩得比刚开局那几分钟要好很多。 他的正常实力回归，再加上两个准二队选手，局势很快扭转，取得了胜利。 赢了总归是好事，队友终于又能说笑了。 Burn感慨：“可以，这也能翻。” 小欧：“坏消息：他不会沼泽。好消息：他学习能力超强，一局就能上手了！” Control：“我有个问题啊徐哥，他是不是还有其他不会玩的？” 徐乐说：“游戏账号面板一般是等会儿面谈才会检查，提前能了解的只有姓名年纪这种基本资料。” “不用登记段位，玩的位置啥的？” “呃，咱们试训登记表只会问你擅长什么，不会问你没玩过哪些。” “哈哈。”Control尴尬笑笑，“也是哈……能理解。” 他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都要打职业了，本位置怎么可能还有没玩过的英雄？ 只需要调查擅长哪些英雄，是因为默认了所有英雄都能玩。 “没事儿，还有简单面谈环节，我先去跟他聊聊。”徐乐走之前问贺辞，“你一起来不？” 贺辞看起来还算平静：“不了。” “行，你本来也要避嫌，是不合适去。”徐乐带着一个教练过去了。 贺辞倒没考虑到流程因素。 他说不去是感觉郁心澈这会儿不想看到自己。 很难说清这是种什么心理，他和郁心澈的接触算不上太多，严格来说两人都算不上是朋友。 但可能游戏上默契的人性格也会有相似的地方，他就是知道郁心澈会这么想。 事实也的确如此。 看到过来的只有徐乐一人，郁心澈是松了口气的。 被告知第二局要玩沼时，他脑袋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天直播，贺辞说过会考量英雄池。 当时贺辞说完，他被游戏里的激烈战况占据了精力，一时没有做出反应。 事后他尝试回想过，但感冒了不太清醒，始终没想起来是什么事。 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不过为时已晚，试训可能不会通过了。 选下沼泽时郁心澈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下一秒他还是认真起来。 即使是完全不会的题，他也会努力解答，尽力拿到些分数。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郁心澈脑海里闪过贺辞在门口等他的身影，还有最后嘱咐他的样子。 贺辞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他说那句“有情况直接给我打电话”时声音低低的，比平时温和许多，连眼神都好像一起变温柔了。 郁心澈不想让他太失望。 现在考试结束，也许分数不会理想，但已经是他此刻能做到的最好了。 跟徐乐去了另一个小房间后，徐乐果然问了他英雄池的问题。 “我平时喜欢玩好看的英雄。”郁心澈很坦诚。 “啊？？”徐乐惊得声音都大了两度。 “昂。”郁心澈被他这反应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如实说道，“沼泽太丑了，我不想玩，其他难看英雄我也……没怎么玩过。” 这情况在普通玩家里是有的，可高分段和赛场很讲究阵容搭配，徐乐难以想象郁心澈这种有明显短板的辅助是怎么在高端局混下去的。 他很想吐槽几句，然而对着郁心澈那张乖学生模样的脸，徐乐发现自己下不去口，根本说不出什么重话。 忍了。 之后教练又问了一些问题，围绕刚才两局游戏的细节，还有郁心澈此前的游戏经历。 郁心澈记得室友说过应该扬长避短，可真到了这个环节，他还是选择了“诚实作答”，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优缺点都一一告知。 和工作面试一样，了解过郁心澈的情况后，还有郁心澈的反向提问环节。 郁心澈知道自己表现不好，他现在有些失落，没心思再去了解什么，礼貌性问了问食堂和作息，双方的沟通就算结束了。 之后徐乐让郁心澈稍等一会儿，和教练一起又回了刚才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几人已经讨论过一轮，徐乐他们进来后，刚才的教练把谈话内容捡重点讲了遍。 “他是去年底才开始玩的，游戏时长在五百小时左右，能上国服前五十，确实是有天赋的。” “另外刚才问了几个处理细节，游戏思路还可以，很聪明，也有大局观，培养一下可以试试指挥。” “不过英雄池问题很大。” “他说喜欢好看的英雄，丑的基本都不爱玩。粗略估计有十来个辅助都是沼泽这个熟练度，还有十来个半生不熟程度的。其他位置的丑英雄也是一样。” 他说完，另一个教练神色凝重：“……是挺麻烦，三天练一个都不一定行。” “三天有点乐观吧，新人刚开始从普通玩家到选手的转变都要花时间过渡，还要花时间保持他常用英雄的手感，这一天下来都没多少时间再练别的英雄吧。” “确实。除非先放到二队，强度小点，慢慢来。” 徐乐看了贺辞一眼，问：“贺辞怎么想？” 贺辞：“放二队有点浪费，不过我说的不算，还是看你们。” “……行。那咱就按说好的来，投票吧。” ------------ 19 打车 贺辞对外给人的印象一直是盛气凌人的少爷，但他在队里其实很“好说话”。 他只在生活方面摆摆架子，一旦事情涉及到其他人或队伍整体，他就会把个人意愿收敛得很好，从不仗着少爷身份做多余的事。 这次也一样，郁心澈的试训全程都是按流程在走，一队想招人进来需要投票表决，同意票数过半，且一队选手全都愿意，才能通过。 教练组七个人，四个选手再加徐乐一个经理，共12人里打野小欧弃权，剩下的只有5个同意把人留下看看。 这个结果算是在贺辞的预料之中，反而是队友不太理解，Control在电话里问上单： “B哥为啥反对啊，你最不该投反对票吧？” Burn大名耿一一，刚到TZ时也是英雄池方面有短板，曾经花了大半个赛季才练会了当时的版本上单英雄。 他听到这话并不生气，解释说： “嗯，我也英雄勺，但我那时候是替补，练习时间多，而且队伍成绩也不靠我打，没啥压力。当年就算真能当首发我也不敢啊，比赛把会玩的一ban我直接原地退役了。” “所以你连机会都不给人家？” “我承认他第一把很牛，如果他三天真能把沼泽也练成这样，我愿意跟他当队友。但现在的情况我确实不放心，到时候他玩得差对线崩了，大家都会有压力。” “……” Control，孔知意，比贺辞大一岁，TZ建立后第一个选手是贺辞，第二个就是他。 他跟贺辞也算默契，游戏理解和职业追求都是一致的。 虽然两人没聊过，但贺辞很清楚，孔知意和自己一样更想要个搏一把能拿冠军的新人，而不是一个稳健却相性不合的在役选手。 耿一一则不同，他来TZ不到两年，此前被上家俱乐部坑过合同，坐了大半年饮水机，连训练赛都打不了。 对他来说，能打比赛就很棒了，如果能进季后赛就更满足了。 冠军对现阶段的他来说太遥远。 没尝过夺冠的滋味，他心里对冠军的渴望就不够强烈，至少不足以支撑他冒着进不了季后赛的风险去陪一个菜鸟长大。 小欧更好猜，他年纪小，人也单纯。自己都还没摸索出门道，自然也没什么主见。 怎么选都有人不高兴，那他干脆弃权。 教练组理性、求稳，对郁心澈不信任也能理解。 郁心澈第二把掏出来个零熟练度的英雄时，贺辞就想到了现在这个结果。 他做了一整局的心理准备，现在已经说服了自己，理智上可以理解他们的反对票。 但情感上，一股压抑的怒火还是不可避免地冲上心头。 英雄不会可以练，天赋没有却不能强加。 在场都不是没眼力的人，明明都能看出来他有很高的天赋，却不愿意给个机会。 “贺辞啊，”徐乐叫他，“那我去跟他同步结果了？” “嗯。”贺辞也站起来，面无表情往门外走。 “你也去？”徐乐跟在他身后。 贺辞出了门往另一个方向走：“不去，你去你的。” 徐乐看着贺辞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是投了同意票的。 作为经理，他的专业性不足，相对地也就更看重情感。 贺辞始终是TZ的组队核心，徐乐知道他的比赛压力一直很大，如果这个辅助真的那么合适他，那招来试试也未尝不可。 而且他看过许多天才少年的例子，郁心澈的短板在他眼里并不算最棘手的那类问题。 不过…… 现在结果已经注定，他再感慨也没用。 徐乐走进房间，先对郁心澈笑了笑。 “小郁啊，你的能力很强，但是教练组还是觉得你不会的英雄太多了，风险有点大。” 郁心澈嘴唇张了张，想要解释，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相信给你时间是能练会这些英雄的。” “但联赛节奏很快，平时训练赛、直播、比赛，你刚入行还有专门的意识和操作练习，能留出来练英雄的时间不多，可能要花一个赛季，甚至更多才能把这些都练成。” 徐乐斟酌着，想把话说得委婉些：“所以……” “没事。” 郁心澈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我听明白了。没事的，能理解。” “嗯，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考虑进我们的二队试试。” 郁心澈点了点头，对徐乐笑笑：“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二队暂时就不考虑了，我不喜欢当备选。” “啊，好的。” “就是帮我跟贺辞说一声，辜负他的好意了。” “……”徐乐心头一梗，这话说得他心里堵堵的。 他看向郁心澈，男孩眼皮低垂着，睫毛又黑又密，随着眼睛眨动一扫一扫的，看起来温和安静。 他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贺辞还是很看好你的，直到最后也觉得你有实力，一直在为你说话。” “是吗。”郁心澈笑笑。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 徐乐跟他又聊了几句，看他脸上始终和和气气的，没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起伏，心里对他称赞不已。 徐乐见过的选手多了去了，他看得出来郁心澈除了长得好，性格也难得的好。 年纪小，人却很稳得住，又有礼貌，跟他讲话感觉很舒服。 徐乐不禁叹口气，遗憾没能把他收入囊中，这谈吐气质可太适合去当他们队赛后采访的发言人了。 客套过后，徐乐本想送他出园区，没想到刚出俱乐部就看到贺辞等在门口。 “那你们聊。”他很有眼色，找借口离开了。 贺辞端了杯喝的，递给郁心澈：“尝尝，我们俱乐部开的咖啡店。” 见他没提试训的事，郁心澈便也不去提。 他接过来尝了口，表情不算好看，眉毛皱了又松开，问：“糖是不是放了两次？好甜。” “是吗？我让他们多放一点的。”贺辞很淡地笑了一下，“专职做咖啡的，可能做奶茶没经验吧，体谅一下。” 郁心澈也笑了：“好吧。如果是第一次做，那好像还可以接受。” 说完为了证明似的，又喝了一口，还舔了舔嘴唇，像在回味：“嗯，确实没那么难喝了。” “嗯。”贺辞点了点头，“所以你第一次试训，表现不理想也是正常的。” 郁心澈脚步停住，嘴角的笑意还没消退，有些怔愣地看向贺辞。 贺辞也停下来，低声说：“这段时间你因为我耽误了很多精力，不好意思了。” “没，还是我自己的问题。你那天说过英雄池的，是我没注意。”郁心澈移开视线，不看贺辞，“而且我也浪费了你很多时间，该不好意思的是我，辜负你的期望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贺辞差点没听到，低了头凑到他耳边才听清。 “这倒没有。虽然沼泽熟练度不够，但我还是觉得你表现不错，很有天赋，学东西也很快。” 郁心澈“嗯嗯”两声，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不是安慰你。教练和队友都承认你有天赋，只是他们更想要稳定的选手，或者说，暂时不相信你能把那些英雄都练出成果。” “嗯，能理解，是我我也会觉得自己有风险的。”郁心澈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走到园区门口，郁心澈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贺辞也拿起手机看了眼。 郁心澈留意到他这一路看了手机好几次，估计是有事，于是说：“有事你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就回去了。” 贺辞收起手机：“没什么事，在等个消息。我送你吧。” “不用，打到车了的。” 贺辞明显不信，和那天一样歪头盯着他。 “真的。”郁心澈给他看手机屏幕，“这次真的打到了。” 贺辞挑了下眉，过了会儿才开口：“那我陪你等一会儿。” 两人沉默地等了两分钟，车迟迟没来。 郁心澈点开手机想看看师傅走到哪里了，结果界面上提醒司机取消此单，平台在重新派单。 郁心澈看着打车界面，又看了看贺辞。 刚才他说打到车时，贺辞的表情很微妙。 郁心澈形容不出是什么神情，但那瞬间他有种错觉，贺辞似乎是想让自己取消用车的。 他犹豫片刻，把屏幕递给贺辞看： “司机取消接单了，要不还是你送送我？” ------------ 20 电话 贺辞的车里很干净，没什么装饰品摆件，只有一个简约造型的香薰。 味道淡淡的，似乎是草木系的香，闻起来很清爽，清爽得都有点不像贺辞的风格了。 两人上车后没再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老缠着这个话题不放显得自己很在意似的，不太洒脱。 但沉默时间太长了在安静的车厢里也有些闷，郁心澈心说贺辞怎么也不放首歌缓解一下。 想了想，他没话找话，手指点了点香薰：“这个是什么味道啊？” 贺辞开车，顿了下才说：“茶味吧。” “茶味就茶味，怎么还‘吧’呀？” “不是我买的，之前随便从家里拿的，没注意味道。”贺辞解释。 “嗷。”郁心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怎么？” “挺好闻的，就是感觉不像你会用的。” 贺辞抽空看了他一眼：“我会用什么味儿的？” “嗯……”郁心澈认真想了一会，“雪松？或者酒味的？朗姆酒威士忌什么的，小说都这么写。” 贺辞笑了声：“知道是什么味吗？” “不知道。”郁心澈也笑，“没喝过呢。” “那刚才应该让他们做杯酒的，咖啡师以前干过调酒的。” “可惜。” 话赶话又聊了回来，片刻后贺辞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联盟有个中单叫out，他是新人的时候试训了四家俱乐部。” 贺辞说前三家都没看上out，第四家俱乐部没什么钱，实力也不行，因为他便宜所以把他买了下来。 “结果他去了就一拖四打进决赛，去年还拿了世界赛冠军。” “试训的偶然性很大，有的时候很看运气和缘分，不能说明什么。” 郁心澈不知道能说什么，就顺着贺辞的话开了个玩笑：“那可能是我跟你们TZ没缘分吧。” 贺辞又看他一眼。 这时刚好红灯，他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很快放下，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到学校附近时，郁心澈照例让他停在了岔路口，学校的小门不好倒车。 车子停下，贺辞却没急着放他走，他看着郁心澈：“也不一定。” “嗯？” 郁心澈露出疑惑的眼神。 “也不一定就没缘分。”贺辞说。 “上次跟你说过官方也有选拔渠道，集训两周，之后会排个成绩，各分路的前5名可以参加一个直播节目，被其他俱乐部拍走。” “刚才问了下，还有一个名额。”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确，郁心澈思考了一会，问：“你想推荐我去？” “只是一个建议。这个集训办过几届，有内容，能学到东西。” 贺辞语气很平静，“试训不能展现全部实力，但这种流程完备的集训可以。” “如果你还想尝试的话，这也是一条路。” 郁心澈看着贺辞，他的话很理智，也很克制，没有表露出他的个人想法。 但郁心澈想知道贺辞是怎么想。 反正这之后两人也不一定还有接触的机会，他没太多顾虑，先试探了句：“你刚才一直看手机，是在问这个集训情况吗？” “是。” “噢。”还系着安全带，郁心澈上身没动，只偏头朝贺辞凑近了点，问他：“那你想让我去？” 他加重了“你”的读音。 贺辞可能是很少见郁心澈这么直接，愣了愣，然后才说：“对。” “一方面我确实欣赏你的实力，你的游戏思路跟我很契合。另一方面，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郁心澈直白了，他反而委婉了。 不过郁心澈还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很欣赏你，所以还是想招你打辅助。 我相信我看人不会错，是刚才不通过你试训的人没眼光。 去参加这个选拔，既是给了贺辞一个证明他眼光的机会，也是又给了他一个招自己的机会。 郁心澈有些想答应下来。 从俱乐部出来时他已经做好了结束这场梦的准备，可心里那股不甘却一直未能平复。 他的好胜心一直很强，从小到大的考试都名列前茅，课余活动也样样都出色。只要他想做好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这次却失败得很彻底。 他懊恼自己准备不充分，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做得更好。 不过…… “如果要直播，是不是还要露脸啊，那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了吧？” “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倒也不是。”郁心澈皱了皱眉。 如果直播被他父母看见，到时又免不了一场麻烦，说不定他们还会出手干涉…… 而假如自己今天试训通过，直接签了合同，那即使父母事后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想到这里郁心澈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自己实力不够，准备也不足。 他沉浸在自己的假设里，反复权衡。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郁心澈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他爸。 他接起来：“喂。” “你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他爸也不问候两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少打游戏，玩物丧志的东西都少接触为好，马上就要开学了，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郁心澈回忆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朋友圈有什么东西。 他前天用辅助拿了五杀，这在整个HIT都太罕见，他一开心就发了条动态。 马上都三天不可见了，他爸才看到。 看到了还要来借题教育一番。 见他没反应，他爸质问：“怎么不说话？在干什么？” 郁心澈眨了眨眼，尽量平静地说：“没干什么，已经在反思了。” 反思当时还是拿五杀太激动了，一时大意，忘屏蔽他们了。 “还有我听你妹妹说，你跟人出去吃饭被拍到了？怎么回事，好端端为什么被拍到，那人干什么的？” 郁心澈：“？” 妹妹是他爸新家庭的女儿，小丫头有点八卦，每天5g冲浪，可能是刷到那个帖子了。 被拍到的另一个当事人就坐在身边，郁心澈不愿意当着贺辞面说这些，而且他也不想再聊下去。 他说：“就是一个同学，没什么事。要上课，我先挂了。” 说完不等对面回应，立刻就挂断了。 结束通话，他看着通话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冲贺辞笑了下：“那我参加吧，去证明下你的眼光。” 贺辞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的。”郁心澈脸上还是挂着笑，“我也不想走安排好的路。” 贺辞盯着他没说话。 他发现几乎是接到电话的瞬间，郁心澈的情绪就低下来了。 尽管他对电话那头的语气还算礼貌，但贺辞能看到他克制的深呼吸，紧抿的嘴唇，还有眉眼间的不耐烦。 这还是贺辞第一次见他这样，对郁心澈来说应该算情绪外露得很厉害了。 不过他跟自己讲话时是笑着的，可能是不想被发现。 贺辞在要不要配合他之间犹豫两秒钟，还是选择揭穿他。 他看着郁心澈眼睛：“你不开心啊？” 郁心澈愣了一下，很理直气壮回答他：“被你们拒绝不到一小时，当然不开心啦。” 贺辞挑了挑眉，既然他不想说，那也没必要坚持问。 “行吧。训练营联系方式那边还没给我，等有了我发你。” “好的。” 郁心澈解开安全带，临走前回头看贺辞：“那再见啦。” 贺辞“嗯”了声，看到郁心澈头顶有撮呆毛翘着，下意识伸出手，想拍拍他的头。 不过手伸到半路拐了个弯，最后他拍了拍郁心澈肩膀，勾唇对他笑笑：“到时候见，等我买你。” ------------ 21 集训 最近HIT助手的论坛忽然多了个板块，专门用来讨论官方集训。 集训这几年的热度不温不火，今年忽然热度大涨，讨论帖也是雨后春笋般蹭蹭往外冒。 【听说了没，今年青训营来了俩天才】 【？】 【细说】 【官方集训上周开始了，这届有俩辅助贼牛逼】 【今年招了55个人，01跟51号这两个格外出彩，操作帅得一批】 【我知道！这几天高分段主播都经常撞车两个初始号，‘test01’跟‘test51’，都是官方集训的号】 【是的，就是他俩】 【51还能指挥，潮汐玩得行云流水】 【01推觉得还是1号更牛，毕竟现在积分第一是我们】 【冷知识：51号已经国服前十了】 【别拉踩好吧，各有优缺。01更全面，什么都会玩，但打团确实不如51灵性；51是偏科选手，有的玩得普普通通，有的玩得比现役辅助还好】 【金鱼平台的官方直播间会随机放选手第一视角，现在就是51，家人们快冲】 金鱼直播间。 没有摄像头也没有麦，孤零零的一个第一视角操作却有大几十万人在观看。 【家人们，我们51这个【赤潮】玩得越来越好了！】 【我也发现了，现在每次大招都铺得特完美，对我的眼睛特别友好】 【遥想三天前，51连这么广范围的大招都能放歪……】 【进步巨大，妈妈喜极而泣！！】 【养成系搞到51的快乐谁懂呜呜呜】 【太爽了太爽了，刚入营教练组评分倒数，现在评分第二】 【你以为我在搞选秀，其实我在搞电竞】 【第一次发现官方青训的魅力，早几年我怎么没关注过呢……】 【之前几届都挺普通的，每个人都有进步，但没出现过51这种成长飞快的】 【而且这两周只能看排位记录，看不到他们训练实况，说实话没什么参与感，慢慢就没人看了】 【我每年只看最后的选秀拍卖，偶尔有那种50w、100w买选手的，还是挺刺激的】 【这么看来官方捡到51真是捡到宝了】 【不知道最后哪个队会把我们宝买走，希望是个豪门】 【豪门缺辅助的只有TZ，但贺辞不是在接触那个pure了吗，估计51没戏】 【可惜】 【可惜】 51号并不知道自己在被可惜。 郁心澈来集训营一周，感觉仿佛回到了高三，每天都10小时拉满，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下玩HIT这一项任务。 来这里的第一天，几个教练给他们评了分，之后便按一定规则把不同级别的选手组到一队，互相打对抗赛。 郁心澈的英雄池是很大的减分项，所以被划到了最末级。 然而他的水平远不止是纸面能评估的这么点，他在的队伍几乎战无不胜，他个人的胜率更是直接跃升到所有选手中的第二名。 第一是01号，也是打辅助的，郁心澈目前只输过他的队伍。 集训的人很多，每次对抗赛的组队队友都会变，很多跟他和01都组过队的人会把他们俩放在一起比较。 郁心澈对此倒不太在意。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最终排名进前三，能被各大俱乐部看到就够了。 至于是第一还是第三，并不那么重要。 他现阶段最需要做的是扩大自己的英雄池。 所以其他新人忙着找教练复盘，跟队友交流心得时，他经常一个人去机房玩游戏。 一周过去，之前没玩过的辅助英雄他已经都玩过一轮，技能机制都大致熟悉了。 其他分路的英雄他也有花时间去看过技能介绍，现在遇上后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要现学现卖了。 他对自己的进度很满意，作为奖励，晚上决定出去买点好吃的。 HIT的防外挂系统很健全，所以主办方并不担心有人从外面带个外挂进集训营。 也因此，集训是半封闭式，有给选手安排食堂和寝室，要求晚上按时回寝，白天按时练习。这之外的时间怎么安排全看个人。 集训的地方跟贺辞他们基地有点像，都是园区，不过这边的园区要更热闹些，有一排铺面都在卖吃的。 可能是高强度练习消耗掉了太多精力，郁心澈看着那些诱人的烧烤炸鸡，生腌海鲜，完全提不起食欲。 中途遇到两个眼熟的选手喊他吃串串，他也拒绝了。 走出这排店铺时，他只买了杯红豆沙。 他吸了一口，不太好喝。 豆子打得很粗，糖又放太多，喝起来一点都不清爽。 唉，想学校食堂了。 郁心澈掏出手机，准备在开黑群聊会儿天。 几个朋友知道他集训的事，大家商量好轮流帮他上选修课，让他安心准备。（注①） 他打开无束，发现几分钟前贺辞发来消息。 -吃了没 -集训感觉还行吗 来集训后两人还没有联系过。 郁心澈还没把贺辞划分到能闲聊的边界里，没什么事他不会找贺辞聊天。 贺辞也是一样，他跟自己相处时分寸一直把握得很合适。 现在发消息估计是有什么事想说。 郁心澈回他： -感觉还可以 -吃了，有事啊？ 说没吃显得太可怜。 而且，郁心澈看了看手上的红豆沙，怎么不算吃了呢。 贺辞回了句没事，说就是慰问一下。 郁心澈还没来得及回复，肩膀被人碰了下。 “难得啊。”边琪从身后出现，“今天不练英雄了？” “今天放假。”郁心澈说。 边琪，ID“seven”，是官方找来的“指导老师”，两三天来一次，会和教练一起帮选手分析问题。 以前是打辅助的，去年退役了。 他曾经在TZ打过一年，是贺辞的老队友。 郁心澈估计贺辞那天找人问集训的情况，就是找他问的。 “晚饭就喝这个？跟我一起吧，带你吃好吃的。” 边琪是个自来熟，而且可能贺辞提前告诉他了一些情况，所以他对郁心澈一直比较关注，教郁心澈的东西都很有针对性。 郁心澈下意识拒绝：“啊？不用了我吃过——” “别蒙我，跟你一路了，就买了个饮料，吃什么吃。”边琪推了一下他后背，把人强行带着一起。 郁心澈主要是怕给边琪添麻烦，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就太矫情了。 他点头：“好的，谢谢边哥。” “嗯……那什么，不是故意跟踪你，只是凑巧走在你后边，人太多了也懒得挤过来打招呼。”边琪说。 “嗯嗯，我知道的。” 没走太远，边琪带他去了一家装潢精致的餐厅。 餐厅风格很西式，但路过大厅时郁心澈发现居然是家做中餐炒菜的。 “有点违和是吧？”边琪猜到他的想法。 “嗯，有点。”郁心澈说。 “我第一次来也觉得怪，你做个西餐厅装修，吸引来的肯定是想吃西餐的人啊，结果人家进来又发现你搞炒菜的，不符合消费预期了。” “确实。” 说话间两人上了二楼，餐厅没有包间，不过桌与桌之间隔得很开，也算清净。 这个点二楼人很少，郁心澈一上来就发现窗边坐了个很显眼的人。 是贺辞。 没想到他也在，郁心澈脚步顿了顿，被边琪轻轻推了下：“怎么了，你不认识他啊？” “认识的。” 贺辞听到声音，抬头看他们。 看到郁心澈时他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问：“刚才好像有人跟我说，他已经吃过了？” ------------ 22 前辈 很明显，郁心澈看到贺辞也挺意外。 短暂怔愣后，他很重地点了两下头，表情很认真：“是的，午饭吃过了的。” 贺辞看他装傻的模样觉得好笑，也没跟他争，喊服务员又上了一套餐具，把菜单递给郁心澈：“看看吃什么。” “我都行。”郁心澈把菜单递给边琪，“边哥点吧。” 边琪没客气，拿过来勾了几个常规菜，挑的时候嘴巴也不闲着：“贺辞请客，你不点菜不是便宜他了？” 郁心澈看了贺辞一眼，说：“我不请自来，不好意思点。” 贺辞“啧”了一声：“别冤枉人，你自己说吃过了。” 他问郁心澈吃了没有，就是想着如果他没吃，喊他过来一起。 这顿饭其实算是给边琪的谢礼。 那天试训第二局开始没多久，贺辞就猜到郁心澈不会通过投票。也是那时，他找边琪打听了下集训的事。 当时集训已经快开始了，贺辞问他能不能再加个人。 边琪好一阵没回复，送郁心澈回学校的路上，才发消息过来，说刚才给集训教练组看过郁心澈的资料，集体评估完同意让他过来试试。 事办成了，边琪便让他请吃饭。贺辞这几天有事，一直拖到今天才兑现。 边琪点完菜，贺辞接过菜单看了看，加了两个甜品。 又问郁心澈：“你喝什么？” 郁心澈还没回答，边琪先说了：“当然喝酒啊……你是成年了吧？” 面前两个都是前辈，郁心澈显然是被“捎带一起”的那个，他不想扫兴，而且他也不是一杯倒的酒量，就答应了。 “是，已经成年了，可以喝酒。” 贺辞看了他一眼，指指边琪：“他很能喝，你有自信把他干趴下的话就喝。” 郁心澈眨眨眼睛，看看边琪又看看贺辞，选择认怂：“那雪碧吧。” “唉——”边琪坐在郁心澈旁边，拍了拍他肩膀，“还没进TZ，就已经开始听贺辞的了，要不得。” 贺辞低头看菜单，没说话。 郁心澈也没出声，贺辞估计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边琪话多，没人理他他也照说不误，一会儿夸郁心澈进步大，一会儿又找贺辞问老队友的近况。 贺辞坐在他俩对面，有一搭没一搭跟边琪聊天，间或还要喊郁心澈吃菜。 他发现今天郁心澈有点拘束，可能是因为自己跟边琪都算是他的前辈，他有点不习惯。 这种拘束表现出来就是他比之前乖了很多，一顿饭都没说什么话，偶尔觉得有意思了才接一两句。 贺辞还没见过这样的郁心澈，于是多看了他两眼。 之前贺辞的目光没有长时间在他脸上停留过，不太礼貌。 今天看了才发现，郁心澈居然有耳洞。 不过没有戴东西，因此很不显眼，之前他一直没注意到。 还发现他睫毛很长，又直又长。在餐厅明亮的顶灯照射下尤为明显，眼皮上像是有一层小刷子，忽闪忽闪的。 让他想到月食的一个技能，星月流泻。 那个技能手感很差，轻飘飘的，每次放出来贺辞都觉得差点意思，心里痒痒的。 但特效很好看，月食的黑色月光像羽毛一样倾泻下来，一排排很整齐，就跟他的睫毛差不多。 郁心澈对贺辞的目光毫无察觉。 他在忙着吃。 下午的训练还是挺累人的，刚才在小吃摊上还没什么食欲，现在菜上来了，闻到香味后他立刻感到了饿。 这家店菜色很多，味道也不错。 不过郁心澈不爱吃辣，摆在面前的两道菜刚巧是辣菜，他尝过后便没再夹过。 贺辞好像看出来了，吃到中途，居然把盘子换了位置，把糖醋排骨放了过来。 郁心澈抬头看他，把雪碧往他酒杯上碰了下：“谢谢。” 贺辞端起杯子喝了：“客气。” “？” “怎么个意思？”边琪在旁边阴阳怪气，“我他妈喜欢吃辣的，你怎么不帮我移盘子？” 贺辞瞥他一眼：“你也18？” “呵。”边琪翻个白眼，没说话了。 郁心澈觉得他们好像看不起18岁刚成年的，试图纠正：“马上就19了。” 他说完，身旁两人齐齐看过来。边琪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这么可爱。” 贺辞也抿了下嘴角，像在忍笑：“我意思是你比我年纪小，不是笑话你还是小朋友。” “不用不好意思，我25，贺辞21，他照顾你不照顾我是应该的。”边琪还在笑，“再说了，电子竞技年轻是好事，越年轻越好。” 正餐结束后还上了两道甜品，俩前辈都说不吃。 郁心澈喜欢甜的，一个人吃了两份，很满足，忙碌了一周的灵魂都得到了净化，又充上电了。 晚饭结束，边琪直接打车回家，贺辞开车来的，叫了个代驾。 他们两个都是海量，晚上喝得不少，但边琪除了话少了些没有其他反应，贺辞更是看不出来喝多了。 不过郁心澈还是不太放心，就陪着他俩一起去了园区门口，先把边琪送上了车，接着陪贺辞等代驾。 他俩站在路灯下边，旁边树上知了一阵一阵地叫，时不时还会有几个刚下课的高中生，骑着自行车说笑着路过。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贺辞忽然问他：“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行。”郁心澈说。 说完感觉自己回得有点敷衍，又冲贺辞做了个手势，加了句，“现在第二名。” “嗯，知道。”贺辞说，“不止我知道，全联盟的俱乐部都知道集训营的51号打团无敌。” “啊？我这么厉害吗？”郁心澈以为这个集训是封闭的。 “官方会把你们的比赛记录整理好发给各家俱乐部，看完之后都在打听你。” 被认可了，郁心澈很开心：“噢，那证明你的眼光确实没有错。” “其他家俱乐部你了解吗？”贺辞问。 “不了解，我以前不看比赛。” “嗯，那可以了解一下，应该也会有想买你的。” 贺辞顿了顿：“站在Fix的角度肯定是想让你来TZ，不过站在贺辞的角度，我建议你多了解几个队，对比之后再做决定。” 这话听起来很矛盾。 一方面他霸道的不愿把自己想要的拱手让人，另一方面，贺辞也不屑用他们俩之间的私交来道德绑架郁心澈，他的骄傲让他选择跟其他俱乐部公平竞争。 不过郁心澈早就决定好了。 他看了看贺辞略微紧绷的神情，问：“你们教练有说我为什么不会玩沼泽吗？” “他说你喜欢玩好看的。” “嗯嗯，我喜欢好看的。”郁心澈对他笑了一下，眼睛弯着，“所以你可以自信一点。” ------------ 23 团赛 把贺辞送走后，郁心澈自己回了集训的宿舍。 路上没什么人，园区静悄悄的，小吃街已经收了摊，丝毫不见刚才热闹的气息。 郁心澈这段时间专心练习，冲浪的时间不太多。 不过网上的舆论走向他很清楚，学姐和开黑群的朋友经常会发搞笑截图给他。 至于各大俱乐部对他的青睐，郁心澈没有贺辞的人脉，但他自己也能从其他方面感受到。 段位打上国服前二十后，就经常有人排位撞车他后通过临时会话来打听他的情况。 上了国服前十后就更多了，直播平台、网红经纪人、俱乐部的人，每天都至少有五六个临时会话。 贺辞让他了解对比后再做打算，他当然知道这是最理智的做法，但有的时候，理性是需要向感性让步的。 这些私信郁心澈全都没有理会。 他没有搜过其他俱乐部，也没有加过其他队伍的经理。他只把test51这个号的个性签名改成了“不看消息，有事联系官方：）”作为统一的回复。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郁心澈不断提高的英雄熟练度里，集训的第一阶段告一段落。 集训持续14天，用考试来比喻的话，前10天都是个人模式的练手小考，选手们彼此对抗，互相学习，努力提升自己。 这期间教练组会不断根据选手表现和胜率来调整分数和排名。 郁心澈的分数一直在进步，但排名来到第二后就没再动过。 直到第10天评分结束时，他也还是第二，跟01号的唐希只差了一场胜利。 郁心澈有一丢丢遗憾，但更多的是满足。 用一句俗气的话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 每天不间断的练习很累，晚上躺上床他都有种头晕目眩的昏沉感，但同时也有种充实的快感，想到明天还要这样，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排斥，而是期待。 以前跟大学的朋友开黑时，郁心澈会分神去照应他们。 现在却不用，他只需要专注玩好他的辅助。 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多能跟上他节奏的队友。闪现开团时，身后四个队友秒跟输出的感觉太好了。 大家都想赢，也都是懂行的人，看得出来谁是大佬，谁能打赢游戏。 再也不会有人甩锅他无脑开团，也不会有人问他凭什么吃蓝buff。 玩得好，是真的能被人看到。 之后的三天里，他们会固定组好各自的队伍，接着所有队伍都会两两pk一回合。 郁心澈被这里的所有AD都邀请了一遍，排第一的那个被拒绝后不甘心，还拉上其他位置的队友又来邀了一次。 郁心澈表示很感动，然后笑眯眯拒绝了。 他选了排名第三的那个AD。原因很简单，这人住他隔壁寝，他们私下比较熟悉，玩游戏会更有默契。 至于那些排名末尾的选手，他们大概率不会被前列的选手邀请，只能跟其他末位搭档，组一个纸面实力同样倒数的队伍，沦为陪跑。 很残忍，但也很真实。 电子竞技实力说话，来这里的人早就默认了这样的游戏规则。 这三天的比赛是团队赛，只看各队的胜率，不会再单独地给选手评分。 其实早年集训时选手评分会持续到最后一天，但有一届出了个状况，有选手为了自己拿到更漂亮的KDA得分去卖队友，从而干扰了游戏公平。 那之后集训投入了更多的人力，不再单纯依据选手KDA作为评估标准，也将后三天改成了团队PK制。 郁心澈很快组好了队，四个队友都是过去十天遇到的比较合得来的人。 不知是不是巧合，大家都是各位置的前五名，却没有一个是第一名。 他们拉了个群，AD在群里说： -听说各位置的第一都组在同一个队。 几人的岁数差不多，三言两语就熟悉起来。 -不虚，我们也很强 -纸面第一罢了，明天看爹把他们打哭 -对线不敢说，团战实力我们第一没问题的 郁心澈不爱吹牛，但也不想扫兴，他发了个狂奔的小狗表情包，然后转移话题： -冲就完事了 -所以队名取什么？ -要不叫“打哭第一”？ -万一输了会被冲吧 郁心澈忽然发现群友头像清一色都是小狗，瞬间被萌到，灵光一闪： -要不叫汪汪队吧，我们五个头像都是狗 这话一出，群里静了两秒钟。 -我草，还真是 -我大学室友都是猫猫教，今天终于遇到家人了！ -汪门永存！ -但汪汪队是不是太可爱了，不够猛男 -那要不叫收徒？ -抓你爹没用是吧 最后在激烈讨论下，他们从【汪汪队上分分】【现在强得可怕】【收徒】【打哭第一】【只赢关键团】里抓阄，选择了【汪汪队上分分】作为队名。 -也行，真猛男才敢在这种时候卖萌 -上号，我汪汪队现在强得可怕！ -明天上，现在睡了 -晚安家人们，明天谁不C谁请吃饭 -那必须是把把赢 之后三天队伍间的对抗赛，官方给各大俱乐部开了个单独的链接，可以实时观看每个队伍的对战情况。 金鱼的直播间仍然是从55个选手里随机选人，播放他们的第一视角。 第一阶段时每天都有人把当天胜率前10名选手的游戏集锦整理好发给俱乐部，作为参考。 不过这样的视频合集还是太过片面，反映的信息量远不如完整的一局游戏。 因此这三天的对战才是重头戏。 联盟一共16个俱乐部，每家都得到了一个白名单账号可以访问直播链接。 徐乐登录账号点开直播时，界面显示有13人正在观看。 “嚯，今年这个热度真挺高啊。”小欧捧着杯奶茶坐在最前面。 休赛期快结束了，TZ全队也回了基地，现在全员和教练组都在会议室看直播。 徐乐找到51号的对局，点击观看。 刚一打开，屏幕上就显示出了三杀播报！ 51玩【沼泽】游走到了中路，闪现丢出一坨泥块稳稳黏住了敌方四人。 身后中野队友紧随其后，几人集火秒杀了对面AD，接着又顺利杀了对面的中辅，只剩一个残血的打野落荒而逃。 打野顺利收下三杀，己方甚至无人伤亡—— 51用沼泽抗下成吨伤害，卡着血量死线在最后一刻美美离开了战场。 “这真是那天试训的弟弟？”Burn的眯眯眼都仿佛瞪大了一圈，脸上写了四个大字：不可思议。 贺辞轻飘飘“嗯”了声。 “B哥怎么说，现在这个熟练度能让你满意没？”Control问他。 Burn没正面回答，却也夸赞说：“他进步好大。” 他们连着看了三局，除了沼泽，51还玩了【潮汐】和【赤潮】。 贺辞已经见郁心澈玩过很多次潮汐，但今天的表现还是让他眼前一亮。 对线期的处理比以前要精细很多，操作上也懂得省技能和骗视野了。 看来边琪教了不少有用的东西，郁心澈悟得也很快。 至于赤潮和沼泽，这两个英雄都长得不太好看，他现在却玩得游刃有余的，虽没有潮汐那么惊艳，但也已经达到了贺辞心里的及格线。 三局结束后有个短暂的休息。 会议室里大家都承认郁心澈的沼泽熟练度飙升，意识和操作上也有大幅提升，确实是天才级别的成长。 “现在再投票的话我不弃权了，我投通过票。”小欧说，语气难掩激动。 “谨言慎行！”徐乐及时出声，不过也是笑着的，“现在可不是前两天的零元购了。你想好了再投票，全票通过的话，买他要花大价钱喽。” Control嗤笑一声：“谁让之前看不上人家呢。贺少人都请到基地了，大伙反手把人又推出去了。” 贺辞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没办法，人总要为自己的眼盲付出代价。” ------------ 24 团赛2 另一边，汪汪队们还在不断地为上大分在努力。 每队都要跟其他10队各打一局比赛。 赛程是随机排列的，汪汪队运气不好，第一天的下午几乎是不间断连着打了3场，吃过晚饭后还有1场。 好在他们都很年轻，体力扛得住，实力也在线，全都赢了下来。 第二天赛程分布比较均匀，每场打完都能有时间修整。 这天的最后一场是打“11111”队，顾名思义，是各位置第一的那个队伍。 集训官方也很懂，金鱼直播间的第一视角给到了01，让观众也能围观这场“天王山之战”。 这三天的比赛没有教练协助选用英雄，全靠选手自己的阵容理解。 这局双方都很有默契地ban了对方最擅长的英雄。（ban：本局禁用英雄） “再ban个啥？01挺全能的，ban啥都限制不住感觉。” “咱们辅助也全能，不怕。” 郁心澈想了想，说：“ban彩虹吧。” “行。” 【彩虹】既能走中路又能摇摆成辅助，对面的中辅两人又恰好都经常玩，ban了一举两得。 对面也不甘示弱，直接ban了郁心澈的潮汐。 “就知道要ban这个。”自家AD说。 潮汐是版本之子，强度本来就很高，再配上郁心澈潮汐本人上号一样的手法，在他们这种新人局是无敌的存在。 第一天郁心澈玩了一把潮汐，效果过于惊艳了，以至于那之后遇上他们队，潮汐再没从ban位下来过。 选英雄环节，郁心澈先手选择了【风】。 游戏里，风是一个青春洋溢的男高中生。原皮建模里他穿着国内常见的校服，骑着自行车移动时衣摆会随风飞扬。 风的造型太接地气了，深受国服玩家喜欢，大家觉得称呼“风”太见外，都爱直接喊他“高中生”。 他很热心，朋友（友军）有危险时，他可以瞬移至其身边，为其套上保护盾；而面对他想认识的陌生人（敌军），他还能甩出一道能回旋的气流，把人（敌军）给钩到自己面前来。 设定里他跟风神签了契约，遇到危险时风神会保护他。 他开启大招，神就会根据他的蓄力时间在他身边卷起气流将坏人（敌军）吹起。 简单来说，这个英雄有护盾也有控制，玩好他的关键在于钩子准不准。 有些新手风玩家，一整局都不见得能钩中几次。 对面的01是最后选英雄的，他针对性选出了能解控的英雄【云】。 云的小技能是存各种功能不同的云朵，大招是放出面积很大的一团云，范围内友军可以瞬间解除控制，短时间内持续免控回血。 趁着比赛没开始，弹幕蹭蹭刷个不停。 【1宝好会选】 【绝妙bp】 【？尬吹，我上我也选云啊】 【青铜都知道云克制高中生吧，这也能夸得出口】 【不过云大招才能解控，51的钩子是小技能，cd更快，能钩钩都中的话，01解不过来的】 【钩钩都中？活在梦里是不】 【但是云小技能可以打断高中生的大招蓄力啊】 【嘘，都别逼逼，这把看01跟51神仙打架就行了】 弹幕说的，两位选手也考虑到了。 郁心澈知道01一定会留技能来打断自己的大招吹风，所以他升6解锁大招后直接选择了游走。 去01不在的地方打架，就不用担心01了。 01也不是傻的，发现下路少人后他很快也在地图上消失了。 郁心澈：“对面要支援了，我们打快点。” 中路队友：“好，等你钩——我草，666” 他话未说完，郁心澈闪现抛出回旋气流，精准钩来了对面的中路。 然而01的云很快赶到，双方中野辅在中路瞬间汇聚，打作一团。 最终双方各死了两员大将，暂时打成平手。 01作为第一名，实力不在郁心澈之下。这局游戏双方也围绕着辅助在打，你追我赶，输赢并不明朗。 郁心澈始终在找机会开团，他的钩子很准，几乎次次都能打掉对面的技能。 而01的云技能捏的也很死，即使队友被钩他也不会轻易放出解控，只有他觉得郁心澈的钩子会出人命时，才开大救人。 “不用着急，等我找机会。”察觉队友有些心急，郁心澈安抚说。 “嗯，等你。” 风长得好看，郁心澈早就会玩这个英雄，所以集训期间没怎么花时间练过。 有不少人都以为他不太会玩风，直到看了这局比赛。 “小澈，掌管高中生的神！！” 一波团战结束，郁心澈第一钩逼出了云的解控，第二钩钩来了云，己方瞬间集火将其秒掉，接着团战5打4，郁心澈又找准时机放了个完美的大招，对面无人解控，很快败下阵来。 “太牛逼了，我见过的上一个钩这么准的拿世界冠军了。” “盲视野也能钩中，真的帅。” “01根本防不住你，我就说排名根本展现不出我们51的实力。” “小澈你自荐去TZ吧。”AD又说，“我是fix粉丝，ad全是跟他学的，你跟我都玩这么好，跟贺辞一起那不就乱杀。” “你别说，还真别说，我觉得行！” 听到贺辞的名字，郁心澈没忍住笑了一声。 “可以啊，我马上去试训。” “可以，等你。” AD：“cp名我都想好了，辞旧迎新，刚好他上一个辅助叫阿九。” 郁心澈：“？” “哈哈哈哈。” “我嫉妒你的才华。” “就说这名字好不好听？” 郁心澈：“……” 重点难道不是你为什么会取我们的cp名吗？ 队友很坚持：“你怎么不讲话，你不说话我不推了噢。” 郁心澈看着对面马上就要爆炸的水晶，决定给队友一个面子：“嗯嗯嗯，好听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汪汪队赢下这一局，俱乐部独家直播频道上飘过一条弹幕。 -SUG电子竞技俱乐部：【1 】 屏幕前观战的TZ众人惊呆了。 “啊？这还能发弹幕呢？” “还他妈是实名制的。” “牛逼。” 没多久又飘来两条。 -YC：【。】 -PLG：【有屁就放】 HPL各俱乐部的关系比较好，很快就又来了几个俱乐部跟SUG互动。 TZ走高冷风，没说话，静观其变。 -SUG：【兄弟们有人在看51这场吗？】 “我草？这什么意思。” “徐哥赶紧问问他们想干嘛。” 徐乐矜持地发了个问号过去。 -TZ：【？】 -SUG：【呦，太子怎么说，是友军还是情敌】 -YC：【太子怎么说不知道，我们家AD确实说51不错】 -SUG：【有敌情！你们买他的预算多少？】 -YC：【不告诉你】 -PL：【我出YC两倍价】 -SUG：【你俱乐部都不在本地，说不定51嫌远呢】 -AR：【我在本地，刚才已经跟老板打过电话了，老板说可以尝试买一下【墨镜】】 -YC：【TZ咋闭麦了】 -SUG：【太子有男大了，不屑跟我们抢】 贺辞：“。” “啊？怎么就开始抢人了。”小欧震惊了，“我说了的，我现在真同意他当我队友了，这个进步速度我真的服气。” “……我也同意。”Burn小声说。 话音刚落，贺辞站起了身。 忍了这么久，到此刻终于算是能扬眉吐气了。 他走到教练组那边，问：“几位怎么说，同意的举手。” 全员举手。 队员的意见是最重要的，现在四个队员都同意了，郁心澈的表现也摆在那里，教练组不可能再唱反调。 “徐哥呢？”贺辞又问。 徐乐：“我上次就投的同意。” “好的。”贺辞点头，走到直播电脑前打了几个字。 TZ：【太子说预算管够，势在必得】 ------------ 25 耳钉 11111队是这次对抗赛纸面实力最强的队伍，赢下他们后汪汪队士气更盛，后面几场打得更凶了，把把都是速通局，突出一个见人就干。 金鱼直播间每次随机到他们的比赛时人气都会增加，网友们爱看这种打架局，把他们评为了打法最血腥残忍的队。 “网友好会说啊，把我的自信都夸出来了。还有人说我是小fix，爽了。” 后台化妆间里，郁心澈乖乖坐着任人在脸上涂抹，旁边AD队友在看论坛。 光看还不够，他遇到好笑的还要念给郁心澈听。 “嗯，你跟他初期风格是挺像的。”郁心澈闭着眼睛，化妆师在拿小刷子刷他的眼皮。 “唉，姐姐，为什么他弄这么长时间？”AD凑近了，跟化妆师一起看郁心澈的脸，“帅哥还用搞这么多有的没的啊？” “不懂了吧。”化妆师说，“一个厨师遇到好的食材，肯定是会更努力把菜做好吃的呀。当然，你也很帅，但小郁皮肤白，五官线条好，更适合浓一点的妆。” “好吧，也有道理。” “我觉得也不要太浓吧。”郁心澈盯着镜子里过于精致的自己，很不习惯。 马上是新人选秀大会，个人赛和对抗赛的综合成绩已经出来了，各分路前五名有资格参加这个直播选秀，被俱乐部买走。 “我是去打游戏，不是去当偶像的……”郁心澈说。 “放心，不浓的。镜头和灯光都吃妆，我保证等会上台你还是清清爽爽的范儿。” “真的吗。”郁心澈嘴巴鼓起来，郁闷地吐了个泡泡，不太信。 “真的，绝对不会让你当小丑！”化妆师姐姐信誓旦旦，“好了，眼睛向下看，别动哈。” “我草，猜我看到谁了。”打野和上路队友推门而入，脸上难掩激动。 “谁？” “Fix！他跟徐乐都来了。” “在哪？！我去看看。” “……不知道。就刚才擦肩而过了，我没注意他们是去哪里。” AD若有所思看着郁心澈：“看来咱们这届天才含量太高了，已经把选手都吸引过来了。” “是的。”化妆姐姐说，“以前都是经理教练过来挑人，刚才我看群里说来了好几个选手，让我们抽人去给他们也化化妆。” “走吧，我们去找找，找到了让贺辞给我签个名。”AD拉着那俩人要出去。 “诶，你俩别跑。马上小郁化完妆就到你们了。” 打野&上路：“……” 很不情愿，但不敢反抗。 最后AD只能等郁心澈化完妆，拉着他一起出去了。 郁心澈也没想到贺辞会来，他以为会是徐乐带人过来。 他忍不住自作多情，看来自己还是挺重要的。 不过转念再一想，这届除了他和01，其他位置也有天赋高的新人，能吸引来俱乐部的选手倒也正常。 出了化妆间，AD说：“其实我不是想找fix，我就是想找找32。” 郁心澈：“嗯，我知道。” 32是他们中路队友的编号，今天没跟他们在同一个化妆间是因为昨晚跟打野闹了点矛盾。 有个俱乐部联系他俩，说看好他们的中野联动，想把他们两个打包一起买过去。 打野队友同意了，但32不想去。 而对方俱乐部不单买，说32不来的话他们就不买了。 郁心澈他们不知道两人具体怎么聊的，总之最后不欢而散，32今天都没跟他们坐同一辆车。 “唉，说实话是个好机会，我觉得他俩配合确实还可以。”AD说。 “可能32有更想去的俱乐部吧。” AD给32发过消息，他没回复。 现在也不知道32在哪个化妆间，更不可能推门一个一个检查。 他们只是在后台随便逛逛，万一运气好碰上了呢。 可惜运气不好，32没看到，职业选手也没碰见一个，反而郁心澈被人给叫住了。 “51。” 郁心澈回头，是01号，唐希。 郁心澈跟他没说过话，两人只打过几次照面。 唐希留了一头白灰色的卷毛，眼睛大大的，像那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唐希比郁心澈矮点，每次看到他郁心澈都会想到马尔济斯，趾高气昂的小小一只。 开口也确实如此：“51，虽然你赢了，但我还是没觉得你比我强。” 语气没什么敌意，于是郁心澈冲他笑笑：“嗯嗯，我也觉得你很厉害。” “你……你知道就好！”唐希可能是没想到郁心澈居然不回怼，顿了一下。随后扬了扬下巴，下战书：“如果你有机会进HPL，下次我会赢你的。” “那不一定。”郁心澈还没说什么，AD队友先发话了，“说不定下次小澈还赢呢。” 郁心澈拿胳膊轻轻拐了他一下。 “你谁啊。”唐希瞪他一眼，“跟你说话了吗？” AD不生气：“你没跟我说话，但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这俩都是一点就炸的性格，郁心澈正要开口打圆场，身后休息室的门开了。 “声音再大点，全联盟都听到了。” 边琪推门出来，他没关门，敞开的休息室里全是职业选手。 郁心澈还没来得及反应，边琪先喊了他一声，语气浮夸，明显要捉弄他： “呦，小澈神也在啊。” 郁心澈：“？？？” 当着这么多职业选手，你喊我澈神？ 郁心澈定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还不算完，边琪往休息室里瞟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打扮这么帅，把贺少风头都抢了怎么办？” 郁心澈愣了下。 贺辞也在？ 他朝休息室又看了看，发现贺辞刚才被挡住了，现在站起来了郁心澈才发现他。 贺辞盯着他看了两秒，说：“耳钉挺好看的。” ------------ 26 竞价 郁心澈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耳朵。 他的耳洞是高考结束那个暑假，被朋友拉着一起去打的。刚毕业时人都会有点飘，想尝试上学时老师不让的事物，郁心澈也一样。 后来他发现耳环之类的戴起来过于浮夸，不适合他。而单纯一个耳钉虽然挺好看，可戴久了也有点审美疲劳。 久而久之他就没再戴过东西了。 刚才是化妆姐姐意外发现他有耳洞，说什么造型的完成度，郁心澈才戴的。 幸好，半年过去，耳洞还没长住。 “刚好碰到了，那介绍一下吧。”边琪把他们三个推进休息室里，一一介绍。 “这个是玩AD的，07号柯逸奇，师承年轻版贺辞，敢打敢送。” “这个是辅助，01号唐希，全能型的，稳中带秀。” “这个是51，郁心澈，也是辅助，国服前十了，打团很灵性。” 郁心澈在外人面前一向很乖，柯逸奇和唐希也一改刚才的嚣张气势，规规矩矩站在边琪旁边。 他又指了指房间里几个职业选手：“这边就不用多说了吧，应该都认识。” “嗯嗯嗯，认识认识。” 柯逸奇小鸡啄米式点头，像个迷弟，目光在几个选手身上流转。 对比之下，唐希和郁心澈就显得淡定许多。 唐希淡淡地“嗯”了声，而郁心澈…… 郁心澈犹豫片刻，略带迟疑地也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很眼熟，他做HPL功课时见过。 可除了贺辞，其他人他还真的叫不出名字，脸和ID对不上号。 好在也不会真有人让他一个个指出面前几人的ID，郁心澈便点点头，准备糊弄过去。 但是好像有人不想让他这么蒙混过关。 “这位选手。”贺辞站得离他们很近，看向他，“你好像认识得很勉强。” 郁心澈：“……” 他合理怀疑，贺辞还在耿耿于怀之前自己没认出他的事，现在想让别人也经历一回。 其他几位选手都好奇地看过来，郁心澈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真要随机指一个人，让他回答叫什么名字吧。 他深感不妙，偏头朝贺辞投去一个“核善”的微笑。 不过世上还是好人多，边琪开口了：“小郁以前只玩游戏，没怎么看过HPL。来我介绍下，这是YC战队的AD【Obsess】，这是SUG的中路【Pain】……” 他按顺序把沙发上坐着的几人一一介绍过。 郁心澈在旁边听着，神情之认真，给人一种他下一秒就会开始做笔记的错觉。 几个选手没想到有人马上打职业了还能不认识自己，本来是想调侃他两句的，现在也说不出口了。 没办法，他立正挨打得太快了。 也没人规定打职业就必须认识他们，人现在立马就开始积极了解了，他们总不能揪着不放。 忍了。 一旁的贺辞也看出来郁心澈在装样子。 不过很奇怪，明明知道他在装，却并不觉得讨厌。 “嗯，好的，记住了。”郁心澈对着沙发上四位笑了一下。 然后又扭过来，指了指贺辞，问边琪：“那这位呢，他是？” 贺辞：“？” 其他选手：“哈哈哈哈哈哈哈。” 郁心澈化了妆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他在贺辞面前很少这么皮，所以贺辞反驳的话都到嘴边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很给面子地伸出手： “贺辞，游戏ID‘FIX’，TZ俱乐部的AD，认识一下。” 他这样，郁心澈反而愣了一下。 他只是想报复下贺辞刚才揭穿自己的仇，没想到他这么认真，连握手都安排上了。 郁心澈看了他一会儿才伸手，跟贺辞的握住：“郁心澈，玩辅助的。” 说来神奇，认识也有段时间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地介绍自己。 两手短暂相触，那瞬间郁心澈想到最开始游戏里遇到时他说的那句“搜搜贺辞是谁”。 贺辞的话就好像是在回答这个问题。 这之后双方简单聊了聊，郁心澈他们三个新人就找借口出去了。 出了房间，唐希对郁心澈说：“贺辞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这话听着有点酸，郁心澈知道唐希跟自己打同一个位置，不可避免地会有竞争。 他不想骗人，但也不想透露之前跟贺辞还有TZ的渊源，思索着开口：“之前排位撞过，当时有互动。” 唐希可能看出他的保留，直白地说：“我意思是你可以考虑TZ。” 见郁心澈面露惊讶，唐希解释：“放心，我没想去TZ。我跟他不搭，一起走下路容易吵架。” “你怎么知道你跟他不搭，你也撞车他了？”柯逸奇问。 “……我就是知道！”唐希忽然像被踩到了尾巴，撇下这么一句后生怕柯逸奇还要追问，快步走了。 之后郁心澈跟柯逸奇又在后台逛了会儿，始终没遇到中路队友。 算算时间，直播马上要开始了，他们便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集训和选秀大会这几年都不温不火的，热度一般。官方今年也没报什么期望，连热搜都是今天看到现场来了几个职业选手，才临时抱佛脚去买的。 节目开始时，甚至都不能确定热搜有没有推上去。 这也就导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职业选手会来。 金鱼直播平台，官方直播间里寥寥数人，弹幕也稀稀拉拉。 直到镜头定格到贺辞脸上。 【？？？？？】 【我操！】 【老公！好他妈帅的老公】 【？贺辞来干嘛啊，他不是有pure了？】 【前面的，是TZ官宣pure了吗？没有就闭上你的嘴】 【总有傻逼听风就是雨，pure显然只是玩伴级别的啊，不会有人当真吧】 【问pure想不想打职业的不是你贺爹？现在又成我们造谣了，哈哈】 贺辞化了淡妆，头发做了背头造型，只有一两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他眉眼更加深邃，面无表情地朝镜头投来一瞥，有种带着压迫感的帅。 【芥末帅】 【贺少：少管你爹】 【这个压迫感，AA的，很安心】 镜头随后又给到了其他几个选手，每人都会引起弹幕的一阵轰动。 【这届新人真的强，吸引这么多人来看】 【是的，其实不止01跟51，还有很多有潜力的】 【我看了下有好几个都进了国服前三十】 直播间人数飞涨，选秀大会也准时拉开序幕。 今年最大的看点无疑是01和51的归属，节目组很懂地把辅助选手留在了最后出场。 选秀大会的规则很简单，起拍价5w，俱乐部加价竞拍，价高者得。 为预防恶意抬价，规定300w是竞价极限，如果有多个俱乐部都叫价300，那么选手可以自由选择其中之一。 其他四个位置有条不紊地竞拍完毕。 郁心澈汪汪队的队友们都有了去处，上路和打野去了两个中游队伍；中路队友32去了PL，一个外地的战队；AD柯逸奇被刚才休息室见过的SUG买走了。 其实这些新人被买走也大概率不会直接打首发，但至少已经拿到进入HPL的入场券，后续是默默无闻还是大放异彩，全凭个人本事。 万众瞩目下终于来到辅助位的竞拍环节。 郁心澈第一个出场。 聚光灯下他皮肤白得发光，穿着集训的官方白T，下身是条浅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瘦削挺拔。 在休息室时看到他时，贺辞还觉得妆有点浓，现在离远了看反而很顺眼。 他眼型介于凤眼和狐狸眼之间，眼尾长长的，是很勾人的那种眼睛。不过他瞳色深，讲话时眼神动起来了看得很灵，更多的是一种明亮灵动的气质。 现在眼尾浮着一抹红色眼影，眉眼轮廓又被凸显出来，眨眼时就像有个小钩子在挠人。 “长这么帅。” 他一出现，台下就有人小声嘀咕起来。 “等着吧，肯定有我说的那种情况。”徐乐凑过来，“看他帅，临时决定买了吸粉的。” 贺辞笑笑，并不在意。 谁想出价就出，反正结果不会变。 主持让51给大家打个招呼，随后两人互动了几句。 主持：“听说51号的潮汐很强，最近几天的对抗赛几乎把把都被ban掉了，那你如何评价自己的潮汐呢？” 郁心澈：“对我自己来说玩得还不错，不过下面这么多专业人士看着，我也实在不敢夸口什么。” 贺辞看着郁心澈，很意外。 他以为郁心澈多少会有点怯场，没想到他讲话很从容，声音不紧不慢的，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细想又能明白过来，他这种外形气质佳的学生，读书时肯定是经常当优秀代表上台发言的，对这种场合应该早就得心应手了。 主持又问：“那除了潮汐，你还有什么喜欢的，或者说擅长的英雄吗？” “没有特别擅长的，都还有进步空间吧。至于喜欢的，”郁心澈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能不能说，“好看的英雄都挺喜欢的。” 【？？】 【丑英雄：你礼貌吗】 【这帅哥长这么好看，还这么幽默，爱了】 这话说完台下也是一阵笑声。 随后来到竞拍环节。 起拍价五万，几乎所有俱乐部都举牌喊了价，接着3万、5万的往起抬。 喊到30万时，有人不耐烦了。 “50万！”SUG举牌。 场馆静了一秒，然后就有俱乐部继续加价。这次大气一点了，10万10万在加。 “60万。” “PL出70。” “80！” “PL100。” 【牛逼，这么多人想买他！】 【我草我草好激烈】 【有拍卖会的感觉了！】 到100万时，大部分俱乐部都冷静下来，不再跟价了。 不是所有队伍都缺辅助，他们只是想买一个可以用来营销的工具人，再高的价格就不划算了。 “一百一！” “一百二。” “……一百三！” 只剩三四家还在持续竞价，但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干脆。 只有SUG，每次都立刻跟价。 SUG这个赛季确实缺人，刚才还花200万买了柯逸奇。 徐乐估计，他们对郁心澈的预算就是三百万。 他看了眼贺辞。 少爷到现在还没出过价，应该是在忍着直接叫价300的冲动。 说实话他没有贺辞这么淡定。贺辞似乎很笃定郁心澈会选他们TZ，但徐乐却有些拿不准。 之前试训时人家主动送上门他们不要，现在又来眼巴巴说想把人家买回来，他们这波操作，搁谁看了都要骂一句有病。 如果郁心澈不高兴，那他完全可以以牙还牙，也拒绝他们。 场上SUG出价到了200万，一时间没人再跟。 主持等了三秒钟，说：“两百万，还有人吗？” “两百万一次，两百万——” 另一个俱乐部打断：“210。” SUG：“230。” 贺辞终于举了牌：“三百万。” 场上再次陷入安静，SUG的经理可能是一时上头忘记了300万的限制，直接开口继续加：“350！” 贺辞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提醒，而是选择跟价：“五百万。” SUG：“？？” SUG：“550！” 贺辞又看他一眼，这次是看垃圾的眼神：“八百。” ------------ 27 聚散 SUG没有再跟，经理被这个价震住，吃惊地朝贺辞看过来。 旁边有人跟他说了什么，随后SUG经理一脸了然地朝这边笑了笑。 应该是有人提醒了他最高价是300万，他可能以为贺辞是仗着有竞价限制在夸海口吹牛。 事实上还真不是。 来的路上徐乐有跟贺辞提过这事，贺辞那会儿忙着回他弟弟的消息，没认真听。 他只知道俱乐部的预算是三百万，不知道竞价的最高值也是三百。 当时他“嗯嗯”地满口应下，心里却另有打算。 就算是全走他自己的账来跟别人抬价，他也有自信能竞到最后。 主持人也没想到有人能这么上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说：“看得出来，51号很受欢迎。不过咱们竞价是有上限的，达到300万就不能再抬价了哈。” “目前SUG和TZ出价三百万，还有其他俱乐部想跟吗？” 又有俱乐部举了牌子，是刚才跟SUG持续竞价的那家。 那家的经理比较含蓄，贺辞直接喊了三百万后，他们一直没找到插嘴的机会。 “好的。”主持人把目光转回台上，对郁心澈说，“那么按照流程，接下来轮到51号自由决定，从SUG、TZ、VI里选择一队加入。” 郁心澈拿起话筒还没说话，主持又说： “我看SUG的经理很急啊，要不给每队各30秒的拉票时间吧？” “SUG的郭经理？” 郭经理是爽快人，不说废话：“听说51不太看比赛，我跟你科普下，我们SUG去年进了世界赛四强，实力不差。今年刚好缺一对下路，你来了就是首发。” VI的周经理也直奔主题：“我们去年也进了世界赛，而且我们的AD很会带新人，带的上一个新人拿了世界冠军。” 轮到徐乐，他冲郁心澈笑了笑：“那两个队都不够有诚意，我们AD是亲自来现场买辅助，他们的AD看没看这场直播都不好说。” 郁心澈笑了一下。 郭经理接过话头：“我们AD也是刚买的，就是你们汪汪队的队友，你来了跟他一起走下。” VI周经理也接着解释，很急：“我们AD还没来江城，但他看过你的游戏记录，是同意我们买你的。” 徐乐也要继续说，无奈话筒被贺辞抽走了：“既然提到各队AD了，那我说一句。” “你刚才说喜欢好看的英雄，在役AD里我也算很好看的，考虑一下。” 这话把身段放得很低，也孔雀开屏得厉害，弹幕集体受到了惊吓。 【？？？？？？？？】 【这是贺辞能说出来的话？？？】 【被夺舍了？】 【合理运用自身优势，你小子】 【物化自己第一人】 【我看出来了，他是真的真的很想要51】 【求婚现场】 【？】 【好像也能说得过去，下路怎么不算夫妻组呢】 郁心澈不知道弹幕怎么说，但他也有被这句话给惊到。 其他人可能以为贺辞是单纯在拉票，但郁心澈却知道不仅仅是这样。 那天送走边琪，贺辞提到其他俱乐部也想要他时，他就是开玩笑说喜欢好看的，让贺辞放心。 贺辞明知道他不会再选其他俱乐部，还要额外说这么一句话，就显得别有深意了。 怎么说呢，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方调戏另一方时，如果被调戏的那个表现得过于坦荡，那么最后脸红的往往会变成最初调戏人的那个。 郁心澈现在面对贺辞这种调侃已经比较习惯了，也不会再脸红，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碰了碰脸颊。 身旁主持人又说了两句活跃气氛的话，接着来到最后的环节，由他来选一个队伍。 没有犹豫，郁心澈看着镜头：“我选贺……选TZ。” 【想说选贺辞是吧】 【你确实喜欢好看的，我发现了】 【恭喜这对新人今天起结为下路组合！】 【囍囍囍囍囍】 主持说了恭喜，宣布51号加入TZ，台下有人欢喜有人可惜。 贺辞冲他笑了一下，指了指手机。 到这里，属于郁心澈的选秀轮次就结束了。 之后其他辅助选手也依次出场，唐希是最后一个，他和郁心澈一直被网友戏称为这届选秀的大小王，至于谁大谁小则众说纷纭。 唐希实力强，颜值也在线，他的竞拍同样激烈，是郁心澈之后的又一高潮，最后SUG用280万买到了他。 郁心澈拿回手机后看到贺辞发消息问他晚上有没有安排，说跟TZ其他几个选手一起吃个饭。 郁心澈犹豫了。他们汪汪队本来说好今晚选秀结束了吃顿散伙饭，但昨晚中野闹矛盾后就没在群里说过话，刚才他们在群里提议吃饭，这两个人都找借口说不去。 郁心澈想了想，如实告诉了贺辞： -本来想跟这次队友一起的，现在有两个人还没回复，在等他们消息 贺辞表示理解，还透露了一个消息给他： -你那个中路队友签的战队在外地，他们明晚有个商务活动，估计明早就要走了 郁心澈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匆匆回复过贺辞后就拉上另外两个队友去找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选秀大会结束后，他们终于在场馆出口堵到了两人。 郁心澈找他们时在心里打了无数腹稿，想从理智的层面劝他们没必要这样闹得不愉快，但最后见到两人，他却没能说出口。 他们一起赢了十局游戏，每局五个人都是团结一体，互相包容的。整个过程只有三天，看似很短，却对他们意义非凡。 面对这样的队友，很难只用理智来考虑问题。 最后他和另外两个队友一样也说了些煽情的话，那两人终于同意坐一起吃顿饭。 这顿饭吃得勉强算不错，除了他们俩互相不聊天之外，其他方面都很愉快。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快结束时，上路提议最后举个杯：“以后就各奔东西了，家人们。” “我们都加油吧，现在才算刚开始。” “跟你们一起打的这三天还是挺开心的。” AD抹了把眼睛：“下次见面就是对手了，我肯定要暴打你们。” 郁心澈也眨了眨眼睛：“希望我们都能打出成绩，别给汪汪队丢人。” “加油。” “加油！” 酒杯碰在一起，酒入喉的那一刻郁心澈嗓子有些发疼。 他都没想到自己能感性成这样。 可能他对队伍的不舍，对游戏的热爱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坐上回学校宿舍的出租车，他才有空看了手机。 贺辞邀请他加入一个叫“剑指S6”的群，说是TZ的俱乐部群。 郁心澈进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他一进群就被一个“欢迎光临”的大字老年表情包刷屏了。 很热闹，郁心澈因为队友分开而低沉的坏心情被驱散了一点。 他回了一个开心的博美表情包，然后打字： -我是郁心澈，大家好~ 徐乐回：欢迎加入TZ！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爱心】 群里立马又开启新一轮的刷屏，全在复制粘贴徐乐这句话。 郁心澈笑笑。 这时出租也到了地方，他下车，发现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 他把月亮拍了下来，发了条朋友圈。 没有配字，郁心澈只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他的职业生涯也能这么明亮。 同一时刻，心有灵犀似的，贺辞给他私发了几条消息。 -欢迎加入TZ -很高兴和你一起打下路 -今天月亮挺圆的，祝你的职业道路也能不留遗憾，亮亮堂堂的。 ------------ 28 庆祝 还有一周就开学了，有些来得早的同学已经回来，他们寝室和隔壁寝室人都来齐了。 但今晚却不太对劲，现在才十点钟，两个寝室都安安静静的，听不到一点动静。 结合晚上室友问他回不回寝室住，大概几点回来这条消息，郁心澈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把手机放到安全的书包里，又稍微整了整衣领和头发，推开寝室门。 “嘭！” 彩带从他头上落下来，寝室里聚了至少十个人，站都快站不下，一个个都看着他这里，满脸开心。 “51牛逼！” “心澈牛啊！一发入魂！” 听到动静，周围寝室也打开了门，有几个社牛的同学更是直接跑到他们寝室门口来看热闹。 “牛逼啊兄弟，马上去打职业了。” “不是，你们寝室嘴是真严啊，要不是我们班群有人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51是我们学校的。” “帅逼，现在要你好友位晚吗。” “？还能这样，那我也想要，行吗。” 郁心澈笑了下，怕再招来更多人，他没出声，只招手让他们过来点，几个人头对头凑一起，从HIT助手上加了好友。 “我操，这个也是你啊。”看到他ID是“pure”时，有个同学不淡定了。 “我他妈下午还在论坛跟那群人吵架，论证为什么pure不如51，晚上就打脸了。哈哈。” “没事。” “诶不对，那为啥贺辞当时都私聊找你了，现在你还要走官方选秀啊。”他又问。 郁心澈没立刻回答。 关于pure试训不通过的事情，徐乐晚上发了个消息来，委婉提醒他最好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容易被带节奏。 和边琪贺辞吃饭那晚，他们也说过，如果别人知道pure就是51，可能会去细扒这其中的情况，万一被人发现他有英雄方面短板的话，打职业时会被针对。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肩膀上搭来一只手，另一个室友韩霁伸手比了个“嘘”的姿势： “天机不可泄露。包括51就是pure，也最好不要乱说，万一TZ追责就不好了。” 郁心澈抿了下嘴角，崩住没笑。 带上TZ的恐吓很有作用，那几人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识趣地没再问，各自回去了。 送走看热闹的，他们把门关上，开始了庆祝。 除了自己和隔壁寝的，还有两个开黑群的朋友。 他们这栋楼应该是后来才改成寝室的，现在是四人间，本身的空间比较小，不过每两个寝室之间连着一个类似客厅的公用小活动厅。 也是因此，他们和隔壁寝室的关系比较好。 小客厅摆了一圈椅子，三个大的塑料收纳箱拼在一起充当简易饭桌，上面放一个小煮锅，一堆吃的，还有几听汽水饮料。 大家都很熟悉，郁心澈没假客气，找了凳子坐下，开了一罐雪碧，往煮锅上轻磕了一下：“谢谢啦。” “客气。”大家也坐下。 “其实这个天儿吃火锅太热了，但烧烤那个小卡式炉一用就跳闸，我们晚上已经跳了一次了，幸好还有个锅。” 这种小夜宵唯二的趣味在于DIY和违规的刺激感，他们也就军训那段时间晚上偷偷搞过一两次。 后来发现还是出去吃更方便，味道也更好，就没再煮过了。 所以大家业务也不太熟练，郁心澈是其中唯一一个擅长做饭的，再加上他刚吃过饭，现在并不饿，于是看肉熟没熟的重任就归他了。 他说这肉熟了，他们就用勺子捞点儿，一人夹一块吃。 十二点熄灯，他们也没吃太久，郁心澈讲了讲集训期间的见闻，他们又问了一些跟职业选手相关的问题，这顿饭就结束了。 吃完之后所有人都很有素质地开始了收拾工作，打扫彩带的，扔一次性碗筷的，洗锅的…… 只有郁心澈闲着，他们没给他派活干。 他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寝室已经没外人了。 韩霁是最开始碰到贺辞那两局游戏里，玩打野的那个，他说： “心澈，你去了有机会，帮我要chase的签名吧。” 韩霁是为了跟他们一起玩才接触的HIT，他更喜欢另一个游戏，Chase是那个游戏的职业选手。 郁心澈点点头：“不过不一定能认识他，都不是一个游戏。” “没事，我搜过了，你们TZ跟他们基地在一个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认识了。” “好哦。”郁心澈答应他。 韩霁感慨：“我现在想想还觉得挺神奇的，那天我怎么忽然就想玩HIT了，怎么就刚好排到你那个Fix了。” 陆果接话：“缘，妙不可言。” 另外一个室友：“确实。” “那你是不是要办休学之类的手续啊。” 这个问题郁心澈已经考虑过了：“嗯，我问过了，校务处现在只有志愿者，这种手续要过两天等负责的老师来上班了再办。” “哦哦。”韩霁又问，“那你要搬走了吗？” “应该吧。” 徐乐没说过这个问题，他看了下时间，准备明天再问。 晚上TZ群里时不时有人艾特他，也有很多过来加好友的，他简单回复了群聊，又一一通过了好友。 做完这些，寝室已经熄灯了。 他关上手机准备睡觉，可总觉得落下什么事没做。 上次忘记贺辞说过的“试训会看英雄池”让他吃了个大亏，前车之鉴下他不敢大意，回忆了半天。 想起来了，忘记回贺辞的消息了！ 他又拿起手机，跟贺辞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晚上，最后一句是贺辞发的那句很高兴一起打。 郁心澈两眼一黑，赶紧打字解释： -忘记回复了！ -你发消息的时候刚好下车，打个岔忘记了 -【可怜金毛狗卖萌.gif】 贺辞秒回： -嗯 看不到贺辞的表情，但这一个“嗯”字已经足够郁心澈感觉到他的不爽，他继续努力打字： -回寝室之后又跟室友聊天什么的，刚刚才忙完 贺辞还是回一个“嗯”。 郁心澈愣了下，他看着对话框陷入了思考。 贺辞这个人看起来挺傲的，但郁心澈已经掌握了跟他沟通的正确方法，顺毛捋就行。 相比唐希，贺辞好哄多了，之前每次解释一遍就差不多了。 今天怎么解释两次都还是个“嗯”。 郁心澈想不通，但他不会轻言放弃。 他高中写物理题时，一旦确认自己的思路正确，数字再难算他都会坚持算到最后。 往往最后也能写对题目。 所以这时他也充分发扬了坚持到底的精神，没话找话，继续找补： -我一躺下就感觉有个大事还没做 -然后就想起还没回消息 -这不立马就来了吗 那头贺辞的正在输入状态很短暂亮了一下，郁心澈猜他又打了个“嗯”字。 不过很快输入状态又亮了，这次持续时间稍长。 贺辞说： -理解，也不是大事 -郁心澈：嗯嗯 -贺辞：所以你晚上忘记回复了，现在能回了吗？ 看到这条消息，郁心澈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想了想，上滑聊天框选中贺辞那句“月亮很亮，祝你职业道路也不留遗憾”，引用回复道： -借你吉言！希望你也一样圆圆满满的 又选中“很高兴和你一起打下路”，回复： -你好，很荣幸当你的辅助~ 发完这句，他等了两秒，又发： -少爷，对我的回复还满意嘛 聊天框另一边，贺辞看着那句“少爷”勾唇笑了下。 他知道郁心澈今晚忙，本来也只是想随便逗他两句，没想到郁心澈都已经能反过来调侃自己了。 贺辞对这种言语上的调侃拉扯没什么经验，但他不想败下阵来。 看着对话框沉思两秒，他发了条语音，特意放慢了语速，听起来漫不经心的： “还行。下次亲口说出来少爷会更满意。” ------------ 29 多余 郁心澈还真的有点想再发一个语音版本的过去。 反正也没什么不能讲的内容。 可惜现在已经熄灯，室友都睡了，不太方便。 他回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萨摩耶表情包，说室友睡了，下次一定。 他的表情包有一大半都是各式各样的狗狗，贺辞应该也发现了，问： -你喜欢狗啊 -郁心澈：对！ 郁心澈记得有些俱乐部会养猫猫狗狗，不过还没在TZ的纪录片镜头里看过这些，就问： -基地有养什么小动物吗 -贺辞：有两只猫，一缸鱼 鱼郁心澈试训的时候见到了，在休息室里，很漂亮的造景里面是彩色的小鱼，不过没看到猫。 -郁心澈：啊 -郁心澈：上次没看到猫 贺辞过了会儿才回复，发了张图片过来，是两只小黑猫。 -太黑了不好找 -郁心澈：哦哦。 他一个朋友家里也是养了小黑猫，经常发照片到群里让他们找猫在哪里。有的时候他们能找十分钟都找不到，黑猫实在是太容易和环境融为一体了。 估计TZ的纪录片里也出现过，只是他没发现。 贺辞又说：猫是小欧去年说想要才养的，你想养狗的话也可以提 郁心澈确实很想养狗，小时候外婆家里养过一只小土狗，他非常喜欢，每次去都会跟狗玩很久。 后来爸妈离婚，他被判给爸爸，就没什么机会见那只狗狗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刚到基地就提这种要求是很冒昧的。 -不太合适吧 -我初来乍到的，还是算了，以后再说 贺辞回： -嗯，是不合适 郁心澈：“？” 他打字：那你还提 -贺辞：画个饼 郁心澈有被他的大言不惭无语到。 -你画饼还这么理直气壮 屏幕那头贺辞顿了顿，说：等熟悉职业节奏了，还想养的话可以提。 其实贺辞也很喜欢狗，他爸妈的家里养了条边牧，皮是皮了点，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正是因为养过，所以他知道狗都粘人，需要陪伴。 打职业变动太多，忙起来他会没时间去照顾动物的感受，所以他即使喜欢，也一直没养。 刚才也是话赶话聊到这里，他下意识就说想养可以提。 消息刚发出贺辞就后悔了，郁心澈想养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他要先了解打职业的强度，了解之后还觉得能对宠物负责才行。 好在郁心澈自己有分寸，没说要养。 贺辞捏捏眉骨，他发现他在郁心澈面前好像经常做额外的事。 雨天送他是，今天也是。 * 第二天TZ几人跟郁心澈约了晚饭，大家很体贴地把地点定在了他学校附近，方便他晚上回去。 一见面欧小煜就说：“诶，就是你捡到我的身份证是不是。” 郁心澈：“嗯嗯。” “当时我身份证落在网吧，让贺辞帮我拿。”小欧跟中上的队友说，“结果他不认识贺辞也不认识我，不给我们。” 郁心澈发现了，每个职业选手见他的第一次，都一定要在他不认识他们这件事上做做文章。 他很乖地笑一下：“现在都认识的。” 小欧拍拍他：“那还差不多。” 有小欧先开了这个玩笑，后面吃饭时大家很快就聊在了一起。 上中野三个队友上次试训时还没来基地，这是第一次见郁心澈。 孔知意相信贺辞的眼光，对郁心澈一直是比较友好的态度。 而上野两个虽然最初没投通过票，但对郁心澈这个人也没有恶意。几轮对话接触下来他们发现这个小帅哥很有礼貌，讲话也挺有梗，对他印象就更好了。 郁心澈也没有拘束，他知道这都是以后要朝夕相处的队友，他愿意敞开心扉，和他们早点熟悉起来。 吃饭时徐乐坐在郁心澈旁边，跟他说了打职业需要注意的事项和目前在进行的一些流程。 “合同还在走，现在联盟那边在审核。” “审核通过我们才能跟你走流程，然后带你去注册选手，再之后还有官方的照片视频要拍摄。” “不过你随时可以来我们基地住了，到时候东西多可以叫我们，司机过来一车就装走了。” 他说一句郁心澈点头“嗯”一句。配合得很好，唯一缺点是光顾着听，动不了筷子了。 “不着急。”贺辞坐在郁心澈另一边，“先吃饭。” 徐乐看他一眼：“行吧，剩下的以后再说。” “不过ID可以开始琢磨了。”没消停一会儿，小欧又说。 “切记，别取太长的。”孔知意说。 郁心澈不懂：“为什么？” Burn：“签名的时候很累。” 郁心澈恍然大悟，又扭头看贺辞：“所以你名字这么短是？” 贺辞：“对。” 小欧抱怨：“签海报，他半个小时签完了，我跟意哥要一个小时。” 郁心澈愣了愣，不相信贺辞叫fix是这么简单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这个？” 贺辞点头：“真的。” 郁心澈还是不信，看着他。 贺辞放下筷子，解释：“隔壁游戏有个叫顾追的选手，我起名的时候他提醒过我别用太长的。” 郁心澈还是半信半疑，因为贺辞逗他的前车之鉴太多了，不过他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那我叫free吧。” “为什么？” “论坛都说我的身价跟你们比起来像是免费的，免费就是free嘛，刚好也挺短的。” 这话一出大家安静了片刻，默契地看向郁心澈。 发现他表情没什么异样，并不是被论坛喷得不爽，才放下心来。 “我觉得可以。”小欧只比他大一岁，两人脑回路也相似，“以后把身价打出来了，这个ID就留着狠狠打喷子们的脸。” 孔知意觉得有点好笑：“这么斯文的长相，攻击性这么强啊。” 郁心澈很无辜地眨眨眼：“还好吧，free本身寓意也不错。” 郁心澈说的都是实话，昨晚吃宵夜时朋友们跟他讲了讲最近的舆论情况，有好多TZ的黑粉拿他和pure做比较，说贺辞是被pure拒绝了，才又找了51号这么个“替身”。 还有人说51和pure的共同点都是便宜，pure是纯白送，51是四舍五入白送—— 他的三百万根本配不上TZ其他人的千万身价，纯属是运气好才蹭上了这艘银河战舰。 郁心澈当时听过之后微微一笑，没在意。 青春期时他曾经被一些同学当着面说坏话，阴阳怪气过。虽说力度不大，也很快消退了，但那可是在现实世界身临其境地被人指摘嘲讽。 有过这种经历后，现在这种网上的言论其实不太能伤害到他。 不仅不能，还反而会让他产生对抗心理。 取一个相关的ID，这样每次打赢比赛都像是对喷子们的一种嘲讽：我就是免费，就是能来TZ，就是能赢，有本事你也来。 “也行，毕竟这个短，签名方便。”Burn也赞成。 徐乐对这方面比他们敏感点，告诫说：“你真想取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采访直播的时候千万不能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确实，不过你这名字一出来，不用解释别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徐乐：“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官方不承认就行。” “确实。” 孔知意留意到贺辞一直没说话，问他：“贺少，怎么不说话。” 贺辞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郁心澈。 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说：“你要不还是换一个吧，一出道就这么狂，以后就是喷子的重点关注对象。” 怕郁心澈不信，他还危言耸听地举了个例子：“现在AR的队长新人时期就跟粉丝对骂，现在他每一局比赛都有人拿放大镜去找失误，骂他的帖子也都很难听。” 他说完郁心澈抬起头似乎想反驳，但两人对视片刻后，他还是答应了。 “行吧，我换一个。”听语气似乎有点不情不愿的。 “嗯。”贺辞说着，端起杯子一口气把里面饮料喝完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嘲笑他。 昨天还在反省要少做多余的事，现在就忍不住了。 刚才的话，他自己都嫌啰嗦。 不止是他，TZ的其他人都沉默了。 半晌，孔知意悠悠地说：“真是活久见，贺辞都开始苦口婆心劝别人别装逼了。” ------------ 30 好吃 饭吃到最后郁心澈也没想好除了free之外的其他名字，就说回去再想想。 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商场吃的，出了店门，徐乐落后两步，跟郁心澈说：“买你的费用已经打给官方了，不过也要等你的合同签好才能转到你手上。” 竞拍的费用会先交给联盟官方，去掉各类手续费用之后的钱会五五分成给集训官方和选手。 郁心澈“嗯”了声，没什么反应。 一百多万对他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不过在他的认知里这还只是一个数字，还没能形成金钱的实感。 “还有个事我确认下啊，你父母知道你打职业吗？” 郁心澈：“他们不知道。我已经成年了，不用通知他们吧。” “嗯，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早年有选手家长找上门闹事的，所以后面为了规避风险就要提前了解清楚家庭状况。”徐乐停顿一下，“他们……是不支持你打职业吗？” 郁心澈蹙了蹙眉，他没想过还要报备这方面。 徐乐看他神情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但该了解的还是要了解清楚。 他想了想：“没事，你如果不太方便跟我说，也可以跟贺辞说。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个就不招你了，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万一有什么隐患，我们好提前做好应对。” “嗯，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 就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暂时还没想好措辞。 郁心澈话还没说完，徐乐就把走在前面的贺辞叫住了。 “诶贺辞，来一下。” 贺辞回头：“嗯？” “这样，你反正也开车来的，你把小郁送回去吧，我们先回基地。”徐乐跟他说完，又看向郁心澈，“你跟贺辞讲哈。” 郁心澈：“？” 真的不用这么体贴。 贺辞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下来。 徐乐也是开车来的，其他人一起下楼去了停车场。 贺辞跟他落后两步，问：“开车吗？” “嗯？”郁心澈愣了下。 “送你回学校是开车还是走路方便？” 这附近有三所大学，最近的就在商场隔壁，用不着开车。 “嗷，不用，我宿舍那边真挺堵的。”郁心澈反应过来。 “刚才徐哥问我家里的情况，我当时没想好怎么解释，他可能以为我是不想告诉他，就让我直接跟你讲。我就在这儿跟你说完就行了，不用麻烦送我回去。” 贺辞看他两秒，抬腿往外走：“那不开车，就当散步了，走吧。” 郁心澈在原地愣了一秒，才抬脚跟上去。 晚上都没喝酒，这会儿两人很清醒。郁心澈领着他往自己学校的方向走。 商场出来的十字路口车流量很大，红绿灯也拦不住右拐的车往人脸上开，每次走到这里都是一场行人跟车流的博弈。 过完马路走上人行道，郁心澈才开口：“其实也没什么，他刚才问我有没有跟家长说过打职业的事……我爸妈还不知道。” 人行道也挺乱的，偶尔还窜出来一个电动车，贺辞走在外侧，“嗯”了一声，等他继续。 “我爸妈比较传统，小时候管我很严，后来他俩离婚了，心思就都不在我身上了。但我爸爸有事没事还是会来找茬，所以我不想跟他们说。” “但我能保证不会有什么隐患，我父母不是那种会闹事的人，他们都……”说到这里郁心澈顿了一下，在找合适的形容词。 离婚后他妈妈就一门心思扑在学生身上，没怎么管过他。 而他爸很爱面子，闹到外人面前对他来说太不体面，他拉不下这个脸。 他还没说完，贺辞就点头了：“行，我跟徐哥说。” 郁心澈：“嗯？” 贺辞：“还有要补充的？” 郁心澈摇摇头，沉默了片刻：“我就是觉得你应得太干脆了。这种报备不都是要事无巨细吗，具体讲讲家庭背景什么的，然后你们再评估有没有风险。” 贺辞对他笑笑，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已经评估完了，你本人没什么问题。至于长辈，园区安保很好，我们公关部门也很强。” 郁心澈偏头看了他一眼，心间一轻。 他在同龄人里是很优秀的，性格也很完善，很多人会觉得他的成长环境也一定是美满的。 因此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时，不可避免地都会产生好奇心，想再了解点更具体的信息。比如他跟了哪一方，是怎么从这个挫折里走出来的。 即使能克制住好奇，也会流露出对这件事的遗憾，想安慰他。 郁心澈已经做好被深入提问的准备，但贺辞没有。 他很平和，什么都不多问。 就像他没问自己当时为什么拉黑他，也没问家教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小区，后面试训没通过，他甚至没有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练英雄。 这种时候，他的漠不关心反而让人感到轻松。 “还有要说的吗，没有我就先回了。”贺辞问。 “没了。”郁心澈本来想说句麻烦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们现在也算挺熟悉的，就没再客气。 贺辞停下脚步：“行，那我走了，记得想ID。” “好的。”郁心澈也停下来，对他笑笑。 贺辞说完转身往回走，刚一转身迎面就来了两辆自行车。 这段路虽然是人行道，但自行车也会走。 两个穿校服的高中生骑着死飞，其中一个在车把上挂了一碗油炸土豆和一杯奶茶，飞快从远处骑过来。 可能他们本来想丝滑从贺辞旁边绕过去，结果他忽然停下来往回走了，一时间避让不及，眼看要相撞，那高中生赶紧腿一跨准备跳车强行停下。 贺辞回头看到他们也是一惊，下意识把郁心澈往身后扯了下，又去扶了一把那个跳车的学生。 双方反应都还算及时，没人受伤，只是吃的东西从车把手脱落，土豆有大半都撒在了贺辞衣服上。 “我靠，贺辞！” “对不起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哥。” 那俩高中生看见贺辞先是一喜，随后看到他衣服上的脏污，立马开始疯狂道歉。 郁心澈在旁边掏出卫生纸想帮他擦一下，但贺辞今天穿了个白T，此刻有一大片烧烤油渍，他观察片刻又默默收回了手。 “污染”面积太大了，实在不知该从何下手。 贺辞咬了咬下唇，偏过头深呼吸了一口，才又转回来，面无表情对他们说：“没事，走吧。” 俩学生低着头，没动。 郁心澈看了看他们，又看看贺辞，他现在表情很臭，那俩人可能有点害怕。 任谁被这么弄一身都会不爽，虽然他没事，但也替贺辞感到无语。 不过也不能让场面就这么僵持着。 他清了清嗓子，说：“别太紧张，至少都没受伤。咱以后骑车慢点行吗？” “嗯嗯嗯。”俩人疯狂点头，趁机偷偷看贺辞的脸色。 郁心澈又看向贺辞：“帮你教育过了。” 贺辞沉默几秒，神情稍微好看了点，低头跟他们说：“早点回家吧。” “谢谢哥，我下次一定骑慢点。” 贺辞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现在就骑慢点。” “好的！爱你，哥。”那俩人重新骑上自行车，走了两米后其中一个又回头：“51，你好温柔，也爱你！” 郁心澈：“……” 郁心澈：“呃，这么说有点绿茶，但我刚才并不是想替你当好人。” “知道。除了说‘没事’也说不了别的了。”贺辞点头。 人对学生总是会宽容一些的，都是那个年纪过来的，生气过了还是只能谅解。郁心澈那么说也是在给他递台阶。 “那你现在怎么办？”郁心澈递给他卫生纸。 贺辞接过把胳膊上的一点脏东西擦掉，又低头看看自己衣服，弄脏的区域有点太大了，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烧烤味道。 他看眼郁心澈：“你有办法？” “再走两分钟就到我宿舍了，换件我的衣服穿。” “行。”贺辞半秒都没犹豫。郁心澈只比他矮一点，宽松版型的衣服他应该穿得了。 最重要的是，他实在忍不了顶着这身味道开一路的车回去。 “那走吧。” 两人一起往学校里走。 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了，郁心澈带他挑的人少的路在走，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贺辞和他的衣服。 唯一的知情人士只有郁心澈。 两人走了一会儿，贺辞停下来了。 郁心澈回头：“怎么了？” 贺辞歪头看他，绷着脸：“你是晚上没吃饱吗？” 郁心澈很真诚地眨眨眼睛，装傻：“没有啊，怎么啦？” 贺辞直直盯着他：“那你老吸鼻子干嘛。” 郁心澈抿了抿嘴唇，看得出来有在克制，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然后他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架势，很小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你闻起来真的很好吃。” ------------ 31 礼物 贺辞气笑了。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郁心澈嘴巴鼓起来了一点，抬着眼睛看他，像在卖萌。 贺辞看了他一会儿，心里的不爽和烦躁都散了点儿。 “好闻也忍着。” 郁心澈：“哦。” 两人去了寝室楼。 学校管得严，进出都要刷卡，郁心澈上楼找人借了张学生证，又给贺辞带了个帽子下来—— 他那头渐变蓝绿发太显眼了，进男寝可能用不到半分钟就会被人认出来。 郁心澈的寝室在四楼，走楼梯时遇到几个男生下楼。 贺辞被郁心澈挡在里侧，但两人个子都高挑，贺辞的衣服又很明显有油渍，路过的人下意识就会看他们两眼。 走在那群人最后的那个男生脚步一顿，然后推了前面人一下：“走快点。” “嗷嗷。” 有惊无险。 郁心澈在群里问过，三个室友刚巧都出去了。他把贺辞领到自己寝室，指了指自己的桌椅：“你坐，我先去把学生证还了。” “嗯。” 贺辞没坐，站在门口扫了眼，有点乱，不过没什么异味和脏东西。 郁心澈不用指他都知道哪张是他的桌子，东西不算少，但摆得井井有条的，很有生活气息。 “怎么还站这啊。” 郁心澈很快回来，推门看见贺辞，边往里走边问。 “看看。”贺辞跟他往里走，寝室也不大，走几步就到头了。 郁心澈打开衣柜挑了挑，拿出来两件让他选。 一个是下雨遇到他那天穿过的浅绿色短袖衬衫，另一个是件饱和度很高的糖果粉色T恤，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学院logo。 两个都不是贺辞的风格。 他左看右看，最后目光定格到郁心澈脸上，要笑不笑地问：“故意的吧。” 郁心澈又随便从衣柜拿了几件作比较：“你看嘛，真的是最宽松的两件。” “这个绿色我平时会穿，粉色的是以前班级活动给男生定的恶搞款，只穿过一次，很新。” 他朝贺辞弯弯眼睛，“要不就粉色的吧？” 贺辞内心挣扎两秒：“行。” “啊？”郁心澈愣住了。 “嗯，就粉的吧。”贺辞伸手去拿衣服。感觉郁心澈挺喜欢那件绿的，他身上一股味道，就不穿了。 “你认真的？”郁心澈又问一遍，“这颜色这么扎眼，你下楼肯定会被人行注目礼的。” 贺辞：“……” 郁心澈盯着他看了看，忽然说：“噢我知道了，你怕我想穿绿色这个是吗。没事的，你穿呗，一件衣服而已。” 说着直接就把绿色那件塞给贺辞了。 又给他找了湿巾和卫生纸，朝他背后指了指：“没有多的毛巾，将就一下。卫生间在那边，想洗一下也行，有热水。” “好。”贺辞接过来，去了卫生间。 他当然不会真在别人寝室洗澡。只拿湿巾沾了点水简单把身上擦了一遍，很快就收拾好出来了。 其实还是有点味道，但跟刚才比已经好了很多。 他出来后郁心澈又吸了吸鼻子，这次闻得毫不掩饰，摆明了就是要皮这一下。 “好像还是能闻到，不会这么快就腌入味了吧。” 贺辞手上拿着卷起来的脏T恤，换了衣服心情也好了些，冲他笑笑：“真腌入味了，到时候打比赛你不就成小狗了，一直在我旁边闻闻闻的。” “……”郁心澈瞪他一眼，转过了身。 “我好像有瓶香水。”他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出来一个蓝色的瓶子，“这个，之前过生日同学送的，不嫌弃你就用。” 贺辞接过来，瓶子已经拆封了，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怎么用过。 是个水生调的男香，这种一般不会难闻，贺辞打开，对着身上喷了几下。 很清新，后调还有股若有若无的甜味。 郁心澈又闻：“好了，现在不好吃了。” 贺辞笑笑：“没事，基地的食堂阿姨很会做小吃，你来了让她给你炸。” “那是炕的。”郁心澈纠正。 “好的，让阿姨炕。” “好的。”郁心澈顿了顿，“你要参观我们寝室吗？” “你想介绍的话，也不是不行。”贺辞说。 “你好像有点勉强。”郁心澈歪了歪头，有商有量的语气，“那就算了吧？” 贺辞懂他意思，室友随时就回来了，撞见的话又要费口舌解释。他点了下头： “好的，那我先走了。” “那我送你。” “不用，我认得路。”贺辞把帽子也拿上了，“到时候一起还。” “OK。” 贺辞走到门口又回头。 郁心澈：“嗯？” 贺辞学他每次道谢的语气：“谢谢啦。” 郁心澈“噗”地被他逗笑了：“哈哈，不谢不谢。” 走出寝室楼贺辞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他弟弟贺霄发了个问号过来。 刚才他跟郁心澈上楼时遇到的那个帮忙打掩护的就是弟弟。 贺辞解释： -意外 -不知道他也是你们学校的 -弟弟：不知道也已经把人拐走了 贺霄马上也是大二，跟郁心澈同岁。 贺辞问：你认识他？ -弟弟：听说过 -弟弟：绩点还有学生项目那些的，都很强 贺霄不玩HIT，平时对哥哥的职业动向也不怎么关心。兄弟俩又都不是主动聊天的人，所以他们感情不错，平时却并不联系。 而且他前段时间去国外参加了一个封闭式的夏令营，前两天才回来，贺辞没想到他居然知道郁心澈要来TZ的事。 -贺辞：这都知道，这次通网很快啊 弟弟发了个很无语的省略号表情包，说： -全校都知道了 -他们系一个老师还发朋友圈谴责他是胡搞 -你误人子弟了，愧疚吗 贺辞挑了挑眉，要说他此刻一点愧疚没有是假的。 他此前只知道郁心澈是这附近的大学生，不知道他就是江城大学的。 弟弟也在这学校，所以贺辞知道这是在全国都排的上号的顶级学府。 拐一个脾气好长相好的网瘾少年和拐一个世俗意义上前途似锦的学霸，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网瘾少年最好的出路就是打职业出人头地，好学生能走的路就很多了，职业可能是最离经叛道的一条。 这种心情在帮郁心澈搬家装行李时达到了顶峰。 联盟那边的流程已经走完了，郁心澈签完合同后就要开始参加官方的定妆照和视频拍摄工作了。 联盟离TZ基地比较近，而且TZ马上也要开始训练赛了。 所以郁心澈考虑过后决定先搬到基地住，等学校开学老师们都到了后再回来一次性办完休学相关手续。 徐乐安排了俱乐部的司机过来帮忙，郁心澈在门口等司机，结果贺辞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跟辅导员联系过，他的宿舍可以继续保留。于是很多东西都放着没拿走，只收拾了夏秋季节的衣服和重要物品。 室友又不在，这次是郁心澈提前把他们打发走了，因为他觉得当着他们的面搬走太伤感了。 东西不多，三个人一趟就能拿完。贺辞拎了个行李箱，临走前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怕郁心澈有什么东西没拿。 然后发现他桌子上有一沓奖状证书码得整整齐齐的，很显眼。 上次没有。 “那个不带吗？”贺辞问。 “啊，不用。有几个能加分的，最近要统计我才放在外面，到时候室友帮我交一下。”郁心澈说。 虽然休学了，但马上要评大一学年的奖学金，能拿的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郁心澈把书包单肩背起来，再转回身就见贺辞还在看着那沓证书。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心澈似乎从里面看出了惋惜。 郁心澈垂眸想了想，很快就猜到贺辞的想法。 他咳了一声：“Fix？” “嗯？” “你知道我已经签了合同的吧？” “嗯，怎么了？” “签了就不能退货了的。”郁心澈指指证书，一字一句认真说道，“那些都是过去时了。你们，TZ，关注我的现在时就可以了。” 贺辞愣了下，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低头笑了。 “好的，Breeze。” Breeze是郁心澈最终定下来的ID。 虽然不够短，但郁心澈喜欢。 搬完东西，郁心澈去寝室楼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三杯喝的，一人一杯。 到TZ后，贺辞刚下车就被人叫走了，说有事要问。 于是介绍基地的任务就交给了徐乐。 徐乐先带他把东西放到了房间里。 “这个是你的房间，床单都是全新的，洗过一道。” 郁心澈把东西放下，还没来得及打量房间，先看到了桌子上摆的几个礼盒。 “这是大家的欢迎礼物。”徐乐一个一个指给他，“这里面是键盘鼠标，咱俱乐部赞助商的，加急印了你的ID。” “这几个是电商部同事送的俱乐部周边，你挑着用。” “这个呢？” 最旁边是个藏蓝色的盒子，看起来比其他礼物精致很多，包装纸上带着银色暗纹，外面系了个银色的丝带蝴蝶结。 郁心澈拿起来时甚至还闻到淡淡的香味。 徐乐：“这个啊，贺辞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又交代了两句：“行了，你先收拾，我就不打扰了，有事叫我们。” “好的，谢谢徐哥。” 送走徐乐，郁心澈本想先把自己的行李都拿出来摆好。 但只装模作样了二十秒，他就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身拿起了那个蓝色的礼物盒。 ------------ 32 入队 ------------ 33 采访 ------------ 34 剥虾 ------------ 35 闪躲 ------------ 36 直播 ------------ 37 关系 ------------ 38 碰瓷 ------------ 39 比赛 ------------ 40 对视 ------------ 41 鸡蛋 ------------ 42 甜点 ------------ 43 发烧 ------------ 44 交换 ------------ 45 吹头 ------------ 46 打分 ------------ 47 直播 ------------ 48 关心 ------------ 49 陪练 ------------ 50 节奏 ------------ 51 情皮 ------------ 52 日月 ------------ 53 动心 ------------ 54 合影 ------------ 55 乱斗 ------------ 56 路人 ------------ 57 吃醋 ------------ 58 视野 ------------ 59 合住 ------------ 60 眼睛 ------------ 61 泡泡 ------------ 62 胎记 ------------ 63 坏人 ------------ 64 单杀 ------------ 65 土豆 ------------ 66 摸头 ------------ 67 常规赛结束 ------------ 68 红薯 ------------ 69 闪现 ------------ 70 感谢 ------------ 71 演戏 ------------ 72 波折 ------------ 73 失利 ------------ 74 雪人 ------------ 75 西装 ------------ 76 回家 ------------ 77 长辈 ------------ 78 动态 ------------ 79 拜年 ------------ 80 假期 ------------ 81 小狗 ------------ 82 钓鱼 ------------ 83 swan ------------ 84 吃醋 ------------ 85 酒吧 ------------ 86 可以 ------------ 87 橘子 ------------ 88 撒娇 ------------ 89 耳朵 ------------ 90 宣布 ------------ 91 flag ------------ 92 那个 ------------ 93 复仇 ------------ 94 生日 ------------ 95 直播 ------------ 96 拉黑 ------------ 97 眼睛 ------------ 98 对线 ------------ 99 胜者组 ------------ 100 反应 ------------ 101 胜利 ------------ 102 朗姆 ------------ 103 拉扯 ------------ 104 骗人 ------------ 105 耳钉 ------------ 106 翻译 ------------ 107 武德 ------------ 108 忧虑 ------------ 109 决赛1 ------------ 110 决赛2 ------------ 111 少侠 ------------ 112 番外1 ------------ 113 番外2 ------------ 114 IF线 ------------ 115 IF线 ------------ 116 IF线 ------------ 117 IF线 ------------ 118 IF线 ------------ 119 再见 ------------ 120 IF线 ------------ 121 正文时间线 席南琳本就不太自信，第一次办这样的宴会，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此时害怕、担忧、自责，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穿着宽大的T恤，一侧肩膀滑落，可可怜怜的……挺招人喜欢。 期间，陈夫人特意喊上桃软去给贵宾敬酒，既然成了陈家儿媳，将来肯定要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打交道，历练必不可少，刚好借助这次机会让她踏出第一步。 他记得这场拍卖会中有一个十万年魂兽胚胎，虽说最后被笑红尘拍去了，但最后可是落到了霍雨浩的手中。 雪星大帝不耐烦的问道，本来心情好好的，谁知道一个封号斗罗二话不说，进殿便斩了他一员大将。 听到系统的声音，刘阳松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也是时候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艾虎只点了点头，便拿起筷子吃起了午饭，只是他心里有事，仅吃了几口便撂下了筷子。 虽然李寒衣已经突破到了半步神游，但依旧感受不到君无涯的气息。 接下来，陈矜根本听不见桃软在说什么，眼睛赤红一片，连着眼尾，他掐着桃软的脖子就是一愤泄，横冲直撞。 “她，就是裴锦年的前妻，你之前跟我提起的，舒然吗？”桃软在陈矜一侧问。 拿起电话，洛瑾诗想要和季商南分享这一切。却不想，门上，传来了敲门声，透过那玻璃的门，洛瑾诗看到外面的人，是秦陌。这个时而闪现在公司里的人。 龙知山会意，连忙亲自去将两百二十五个极乐联军战俘的尸体提了出来。信刻不用看也知道，这些人必定是在刚才被龙知山杀死。 冷华庭便嘟了嘴，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道：“不告诉你。”说完，扭过身子不再看锦娘。 大年初二，家中的蔬菜所剩不多，朱珠便拉吴浩明出来，准备去生鲜超市多买着蔬菜、水果回来。生活富裕了，愈到过年时，新鲜的蔬菜反倒比那些大鱼大肉更受欢迎。 七人当年都还只是灵神巅峰境界，到现在竟然有四人已经突破到了神皇境界！此时冲天而起，顿时让焦急不安的叶方恒等人多了几分底气。 李明这次的攻击凝而不散，在力量到达之前可以说毫无声息，但郭奕与其他人不同，他不但是个神医，还掌握了无处不在的暗物质，所以冲击波已接近，立刻被他感应到了，他猛地一抬手，开始试图吸纳狂涌而来的力量。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闻天和还是向前摸去。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不能放过。这倒不是他对胜利志在必得。而是一种思维习惯。一种后天培养的思维习惯。 “哎，沈大人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要用过饭再走，你且稍等，本官忙完就回来。”好不容易把沈崇名请来，赵铭达哪里能轻易的让他离去。 选壁砖、卫浴用品、厨柜、地板……整整忙了一个半月，属于吴浩明名下的房子终于装修完毕，新鲜出炉。 打开电脑，里面，各种各样幸福的图片。洛瑾诗的脸上，不自觉的，便荡漾开了一层笑意来。 连长刚刚报告完，炮兵观察哨就传来的消息，日军已经在向烧人沟攻击前进。 “帝姬？她怎么会去云湖堂的？”卿睿凡已经多日不见自己这个妹妹了，也不知道她整天都在忙什么。宣召不听，拜帖不收，关门抵户，谁也不见。卿睿凡以为她还在为了自己惩治楚昭南的事情生气，便也没多管她。 庄雨菲不敢对这只大花猫发火，虽然这只大花猫好忽悠，实力却也是出奇的强大。 无名想在易寒暄的眼里看到惊喜或者是喜悦，但是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很平静。 “慌什么，又出什么事了？”歪鼻道人赶紧从房中跑出来，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仿佛都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对了，你应该会日语吗？”王彬突然就说了一句，他这时候想到了蓝幽明这一脉严格说来，似乎已经不再算是蓝家的人了，为了保险，他也多此一问。 接受到夕红炎的指令，倌倌朝张初心的后背猛的划出一爪，爪风瞬间就到了身前，张初心用剑挡在胸前，只挡住了倌倌一爪的一半威力，张初心的人却被打飞出去。 所有的人都感到自己身前白光一闪，然后他们便现机窗外的天空不见了，只有满眼的树木和杂草，刚才足以令人窒息的狂风也不见了，只有轻轻的微风徐徐吹进来，将惊魂未定的人们的丝吹开。 蓝幽明长长地吐了口气，将挡在他眼前的一截刘海吹开，然后四下看了看没人的时候这才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到了花坛之中。 就这样，里面九曲十八弯，叶灵尘他们也不知道前进了多久，终于到了不再有岔口的地方，一出洞口，这里的空间却是和外面的差不多，居然还能隐约的见到微弱的光线投射进来。 而且，听二太太这话就知道明显是她自个儿想出来的，根本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要不然老太太她们也不会什么都没表示。 可是吴老师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无论如何也救不了，生老病死乃是宇宙规则，除非基因突破晋升神体，否则是改变不了寿命的。 常年笑容满面，毫无紧张感的家伙突然一脸严肃，任谁都会觉得不对劲。 嘴角微微上扬，尤里乌斯为自己的敌人发出了态度上的赞赏，但动作却是毫不留情。 就像是魔术师的刻印，高僧的舍利，魂即是城中魔物的核心，承载着魔物最为突出的一面，拥有魂的存在，便可以在城中肆意使用对应的规则。 与此同时，屏幕上弹出了一个任务：聘用丝绸商人何山。奖励：十枚硬币。成功可以让清泉镇的公信力提升1分。你接受吗？ ------------ 122 贺辞生日 “一把火烧了盐矿，用摄妖香封死矿洞，我不信它不出来！”黑奎说道。 “哼”梁慧茹算是明白了，大姐姐回来成为这个家的宝贝，她都要让到一边去。 十多名留守的水匪嘀咕着浙江之乱，丝毫没有发现暗处朱厌已经逼近他们。 叶上秋心念一动，水珠疾飞而起，绕着叶上秋滴溜溜的狂转，卷起嘶嘶的风声。 赵黯臣的神出鬼没，让周边衍天宗弟子顿时警醒，纷纷祭出法器严阵以待。 别说山洞，就连山腹都炸出一个大缺口，成百上千吨的岩石被抛的到处都是。 但温度超过零度之后，就会急速损伤建筑，积年累月容易出现坍塌等现象, 十分危险。 有言曰，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但在极阴极阳之时，这一定律就会被打破，这一时刻诞生的婴儿就是极阴极阳之体。 “你们随便打闹，朕挺喜欢看的。”昭仁帝一副看热闹没看够的表情。 “你出好等等，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方怡华刚要答应，脑子一转立刻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望着名单上这些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莫枫顿时有点傻了：有钱人都有病？ 夏临渊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带兵来此只是为了试探虚实。一旦他落实了舒夜在沙漠玫瑰手中的事，定会发动大军进犯大昀。此时此刻，刚破了玉林关，她又急于救舒夜，定然无法分身与他抗衡。 也最怕因为世界的大变和街霸世界的联合，而让这个组织变得比原著中还要可怕万分。 “好的父亲。”丹尼点点头。然后直了直身子，稍作沉思便把自己的想法遂条说了出来。 在无数野猪的包围中，陈星宇无疑再次陷入了一种比较奇特的悟功状态。 一年前，雷鸣到与华夏西南部交界的越国执行任务，任务完成后在撤退的途中突然遭到对方特种部队的堵截。 “不这不是天意，是人为的祸端。”花未央抬眸，目光冰冷至极。 “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没有。一个都没有。”唐木很正经的微摇头。 “萍英，你不用理他们。”罗志勇也以为方萍英逼之下答应买嫁妆，出声喊了她一声。 对于魔神皇来说，这同样算得上是一份秘辛，而当着一众魔族强者们他能说出这番话，除了有所用意之外，也能让龙皓晨感受到他对外祖母那份情感。 可以是真的，也就说明不是真的了；问景帝是问道于盲。向瞎子问路，也就是说景帝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丁一听着兴安这话，略一思索。却就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兴安再往下说。 “星王，加速。”当这一队恶魔出现在龙皓晨视线中时，他立刻向星王下达了提速的命令。 并不是李海暗自菲薄，而是白老之前对于李海所说的话语所照成的压力，实在是太重了。 科尔达克看到周围这么多人，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没机会了。所以他背对着雷格纳他们，也一样准备离开。 正宗的阿森纳球迷在球场对面，只能有心无力远远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收敛心神，李海只能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说道：“老妖怪，我们还是说正题吧，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们有空再好好探讨”。 作为一名钢琴教育家，还有什么比培养出一个世界级的钢琴家更值得他骄傲的呢？ 一如既往的来到了学校，虽然身边多了个伊吹风子。但是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老友重聚在伯纳乌，齐达内甚至于不在皇家马德里二队带队训练，球迷们难得的在看台上同时看到了三位金球先生，尽管他们峥嵘的岁月已经很遥远，但他们三个熟悉的笑容仍然带给大家无比的亲切。 虽然般若不过是遵守冥肆下的命令，可是我还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般若会伤害我，伤害我的孩子，所以，我几乎是本能的对般若有着很大的排斥。 她开始变得嗜睡，变得很嗜睡，每天啪完之后，阮萌都是一沾枕头就睡着。 就在德亚的马车远去时，别墅对面的一片花园中，正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这里。 他如此试探，云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问题她自然是答不上来，以期待人宰割，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下意识的吞咽一口口水，一时间，竟然看着南宫灼华，看痴了。 孤云嘴角浮出一抹冷笑，挥起袖袍迅速的将那些毒针揽在袖袍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毒针打向那些黑衣人。 相别多年，此番好不容易相聚，自然都有很多话要说。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家人说或者问，而云炽只负责回答。 她的笑不自觉就有些妩媚的味道，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脸上更加发热。 周智雯这丫头真行，这么冷的天，冻得脸蛋通红，照样有干劲，跟我说视频里拍的那个工作人员，他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叫朱大强，是个烧尸工兼洗尸工，而且拿到了他的值班时间表。 我把门关上，坐在客厅里等着，如果是曹元恶作剧，迟早他都要出来，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李非鱼一声大吼，一拳打出去，一道凶猛的火柱向天殇极速而去，又在一瞬间形成万火燎原之势，将天殇包围，天殇的四面八方都是熊熊烈焰。